我被這突然出現的眼睛嚇了一跳,渾身汗毛豎起的都想大叫一聲了,這眼睛碧綠的,慎人得很,顯然是什麼野獸之類的啊。
我不敢妄動,生怕它會突然的撲過來,好在旁邊有一根木頭,我趕緊的抓在了手中,但這雙碧綠的眼睛一閃的出現之後,卻一閉的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似乎只是……路過?
心中驚疑的我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回頭想叫醒師傅的時候,卻發現原本已經睡着的師傅,居然不知怎麼時候站在我身後了,師傅盯着那雙碧綠眼睛消失的方向,神色從來沒有過的凝重。
難道剛才這雙碧綠眼睛是所謂的山神?
「小天,去睡吧。」
「可是師傅,剛才那裏……」
我想說估計有野獸盯住咱們了,但師傅擺了擺手,「師傅知道,進去睡吧。」
聽到師傅這麼一說,我只能點頭的走到搭的樹棚邊,蹲下來鑽了進去,一閉上眼睛,剛才那冷冷的碧綠眼睛就在我腦海裏面浮現出來,驅之不散。
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我媽,那晚我媽化作人形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但是眼神卻是溫柔,絕對不是剛才那種不寒而慄的冰冷。
不知輾轉反側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覺的時候,我總是很吵很吵,好像有人在我耳邊打架一樣,我想睜開眼睛看看,卻始終無法控制我的身體,眼皮很重,我很驚慌,想拼命的掙扎。
但這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臉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撫摸,很溫柔的撫摸,那種驚恐的感覺才慢慢消失,直到我徹底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師傅的叫聲給驚醒的,師傅的聲音很小,帶着痛楚,我心中一驚,趕緊爬起來跑了出去。
外面一片狼藉,地上的草地上好像被滾壓了一樣,到處都是坑窪,到處都是鮮血,我臉都嚇白了,我趕緊的四處張望,發現遠處一攤血液中,師傅正躺在上面,他臉色蒼白如紙,他看我出來之後,閉上了他沉重的眼睛……
我眼睛通紅,這是誰做的?我媽??
我發瘋似的跑了過去,抱起師傅就往山下面跑,師傅渾身上下都是被撕咬的傷口,鮮血淋漓,從小養我到這麼大師傅一夜之間變成了這樣,我跑着跑着就哭了。
我就這樣緊抱着師傅跑,我在山上大叫,孤苦無依的大叫,沒有任何的聲音回應我,我腦海一片空白,我恨自己昨天晚上明聽到了打鬥的聲音,為什麼不醒過來看看?
我拼命的跑着,下山的時候,遇到了剛好早上要去城裏面,一個村子裏面的叔叔,這叔叔之前去求過我師傅算命,一看我師傅渾身是血,也是嚇懵了,他趕緊的回過神來,開着他的三輪車將我和我師傅送到了鎮上面的醫院。
到了鎮上面的醫院,師傅流血過多,而且傷得太嚴重了,不得不立馬轉送到市區的醫院,這周周轉轉的,師傅終於進了急救室。
而我在外面等,腦海空白的等,師傅手臂上,大腿上,那一排一排的傷口觸目驚心,這種撕咬的傷口,齒痕的大小,模樣,我不得不將這一切都指向了我媽。
是我媽讓師傅變成這樣的,我媽知道師傅要殺她,所以趁我睡覺的時候出手了,腦海中,滿是我媽兇狠的撕咬師傅時的模樣,我崩潰的流出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主治醫師推醒了,他告訴我師傅搶救回來了,但是因為失血過多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而且這期間,每天需要三千多的醫藥費……
我如同晴天霹靂,師傅平時給村裏面的人,還有附近村裏面的人算命,都是收三十,更多的時候還不收,給有錢人算命,師傅也只收三百,多了還不要,加上之前每年給我的的學費,所以積蓄並不多,這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我已經將師傅所有了積蓄用完了,如今每天三千多的醫藥費,我上哪去找?
渾渾噩噩的坐車回去,我將店裏面翻箱倒櫃,找出了不到一千塊錢,又去村長家求着借了兩千,其餘的一些村子裏面的叔叔一個兩百,三百,五十的給,湊了大概五六千塊錢,我連忙的給醫院送了過去。
慌忙的進去看了師傅一眼,他整個臉蒼白無比,似乎正在沉睡,我看的眼眶紅紅的,不敢多呆的坐車回店裏面。
路過我媽那座山的時候,我跑上去大吼,「媽,你為什麼連我師傅都下毒手?他是養我長大的師傅啊。」
我喊了很久,嗓子也啞了,但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拖着無力的身體下山回店裏面。
將店裏面收拾收拾,打開門營業,我知道如今每天一萬多的醫藥費,我只能指望師傅的店了,如果說每天能湊夠一兩千的給醫院送過去,總比每天都沒錢好吧?那以現在的醫院沒錢會直接斷藥的。
拖到師傅醒過來應該沒問題的,到時候師傅醒了,他會告訴我怎麼做!
自己也好好的收拾了一下,穿上了乾淨的衣服,師傅說過,算命這行要講究一個行頭,這行頭並不是穿多貴的衣服,吹多帥氣的頭髮,而是一種氣質,高深的氣質。
那種穿着長馬褂,頭髮梳得錚亮的,還帶着墨鏡的,天橋底下一抓一大把,但那種人有生意嗎?
我年級不大,自然不可能有師傅那種氣質,但沒辦法,我只能儘量的朝那邊靠,穿得乾淨整潔一點,讓進來算命的人相信我,才會給錢給我。
早上開門之後,村裏面的人過來買了一些祭拜用的東西,一上午,一共才一百多塊錢,很多人進來一看,坐在椅子上的不是我師傅,很簡單的詢問了一句,就說了一句下次再來轉身就走了,我有些沮喪,這樣子下去,每天怎麼湊一兩千出來啊?
就在我心中無力的時候,我看到門外停下了一輛黑色奔馳,我眼睛一亮,這不是前幾天早上過來,要找我師傅算命的那個男人嗎?
一想到這裏,我心中嘆氣,那天上山之前師傅或許就算到了他有一劫,而且避無可避,所以才會說他回不來,星期一的時候我給他算。
男人一手夾着他的皮包走了進來,他眼睛轉了轉,就開口問我,「李大師不在嗎?」
我不動聲色的說,「我師傅住院了。」
男人一愣,然後有些失望,「這麼不巧啊?你師傅還讓我今天過來呢。」
「我師傅已經交待了,你今天過來算命,我可以幫你算。」
我看着男人平靜的說道,其實我心中忐忑着呢,平時我師傅在的時候,我基本上不會給別人算命的,這個男人算是我的第一個顧客。
「你?那算了。」
男人互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他嘀咕了幾聲,想轉身就走。
我心中一急,表面上卻是微微一笑,「這位先生就這麼走出去,難道不擔心被黑鍋嗎?」
男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聲音還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會算命?」
「坐。」我伸手示意他坐下來。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
我心中鬆了口氣問,「先生貴姓?」
「張豪,今年三十九。」男人說道。
我點頭繼續說道,「我師傅既然已經交待了,那麼你放心,你我會好好的算,按照我師傅算命的規矩,算命分為四種,面算,手算,骨算,還有氣算,請問你想算那一種?」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了一句,「面算吧,介紹我來的那位朋友說你師傅面算很準,我那朋友也是因為之前你師傅的指點而度過了難關的。」
我哦了一聲點頭,然後再次的仔細打量他的面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