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滿身的傷,這傢伙是怎麼挺過來的?」當脫去段益民身上那血跡斑斑的衣服,任何一個人見到了,都會為之動容的。
「真漢子!」
素來不怎麼服人的丁鵬飛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衝着段益民豎起大拇指。
「其他人都散了吧,我跟姜小牙留下。」丁鵬飛一揮手,命令一聲,把自己的觀察手姜小牙留了下來。
「是。」
「小牙,你過來,幫我把他的衣服脫掉。」
「師父?」姜小牙一臉的為難。
「嗯?」丁鵬飛冷哼一聲,「醫者父母心,師父平時怎麼教你的?」姜小牙是他的觀察手,也是他的徒弟。
「是。」
經過這麼多天的折磨,段益民早已不復當初的健壯的身體了,體重不到百斤,但由於酷刑挨打,血衣都沾到了皮膚上了。
稍微的一扯,那就是跟從人身上揭下一塊皮沒什麼區別。
小心翼翼的用酒精擦拭,然後再把粘在皮膚上的布帛一點一點兒的揭下來,這個過程對受傷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比受刑還要殘忍。
但是段益民還是忍下來了,憑着自己堅強的意志,他知道,這些人是在幫他,他的傷如果不治的話,那就真麻煩了。
噠噠……
這是門搭子的響聲,有人在敲門。
「師父,我去開門。」姜小牙抹了一鼻子的汗水說道。
丁鵬飛點了點頭,應該是黃三他們到了。
他猜的沒錯,是黃三護送喬玉珍母子過來了,當喬玉珍一見到如同血人一樣的丈夫,當即忍不住痛哭出聲。
這些人果然沒有騙她,把丈夫給救了出來了。
「謝謝諸位恩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喬玉珍拉着孩子噗通一下就給丁鵬飛和黃三二人跪了下來。
「段太太,快請起,這可使不得,尊夫面對敵人如此酷刑,還能守口如瓶,其意志和精神也是值得我們敬佩的。」丁鵬飛忙道。
「玉珍,玉珍……」仿佛聽到了妻子的聲音,躺在床上的段益民微微的抬起手,努力的睜開雙眼,發出微弱的呼喊聲。
「益民,益民,我在這兒。」喬玉珍過去,一把抓住了段益民那顫顫巍巍的左手,那隻被切了小指頭的左手。
「段太太,我們正在給段大夫身體清創,有些地方還需要您幫忙。」丁鵬飛道。
「好,我是護士,我也會這個,我可以幫忙。」喬玉珍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那就太好了。」
喬玉珍是專業的護士,自然要比丁鵬飛和姜小牙做的好了,而且有還是又快又好,段益民的傷痛也降到了最低。
「那個,二哥,我先走了,老六還等着我們的消息呢。」黃三一看,這裏他也幫不上忙,還不如早點兒回去呢。
「行,讓老六跟先生匯報一下情況,這個時候,先生應該等消息呢。」丁鵬飛點了點頭。
黃三帶着人也離開了。
退燒針起了效果,慢慢的段益民的神志變的清醒起來,等差不多處理完身上的傷之後,他就完全清醒過來了。
「段太太,這兒有一套內.衣,雖然是舊的,但是乾淨的,一會兒,你給段大夫上了藥之後,給他換上。」丁鵬飛取了一套內.衣過來道,「這段時間,你們一家三口暫時住在這裏,家裏米麵都有,每隔三天會有人給你們送蔬菜,你們有什麼需要,也可以對他說,下次給你們送過來。」
「壯士,能問一下,你們是什麼人嗎?」在妻子的幫助之下,段益民坐了起來,緩緩的問道。
「我們是一群愛國者,段大夫知道這些就足夠了。」丁鵬飛微微一笑道。
「愛國者,那在下能否知曉壯士大名?」段益民鄭重的我問道。
「我姓丁,排行二,大家都叫我丁二哥,段大夫看上去三十出頭了吧,我應該不比你小。」丁鵬飛呵呵一笑。
「丁二哥,多謝救命之恩,日後用的着段益民的地方,儘管開口。」段益民說道。
「段大夫倒是有幾分江湖豪俠之氣,好,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哈哈。」丁鵬飛哈哈一笑,招呼姜小牙一聲,「小牙,咱們該走了。」
「是。」姜小牙答應一聲。
……
把兒子送去睡覺,喬玉珍回到段益民的房間。
「玉珍,這些人只怕是來歷不簡單呀。」段益民雖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可他腦子還是有意識的,可以說是清醒。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是這一次要沒有他們,益民,你真的就回不來了。」喬玉珍眼圈紅紅的道。
「我被捕後,組織上切斷跟我的關係了嗎?」
「嗯,除了肖老師之外,其餘跟你有聯繫的人全部在第一時間轉移了。」喬玉珍道,作為夫妻,又是在一起工作,喬玉珍早已被吸納進組織了,只是,她做的都是些輔助工作,鬥爭經驗很少。
「這麼說,這段時間,你一直都是跟肖揚有聯繫?」
「嗯,這次營救行動也是肖揚告訴我的,我之前一點兒都不知道。」喬玉珍道。
「營救行動是上級組織的?」段益民吃驚的問道。
「不清楚,我去交贖金,發現他們弄了一個假的,我就跑了,幸虧他們出現,把我救了,然後把我保護起來,後來我就見到了肖揚,告訴我有人在營救你,讓我不用擔心。」喬玉珍道。
「肖揚沒說是誰在營救我嗎?」段益民問道。
「我問了,他也說不知道,他接到的上級的命令,說可以完全相信他們。」喬玉珍說道。
「這些絕不是一般人,剛才那位丁二哥,一看就是上過戰場的,身上那種軍人的味道,我都能聞的出來。」
「你怎麼聞的出來?」
「你別忘了,我手上救治的軍人也有好些了,他們身上都有同一種味道。」段益民解釋道。
「是嗎?」喬玉珍不太能理解,不過她相信自己丈夫說的沒錯的。
「玉珍,你幫我看看我左手,我感覺斷指創面可能化膿了,你得幫我。」段益民咬牙道。
「好。」
……
快十一點了,閆磊怎麼還沒有回來,難道任務失敗了,還是又什麼變故發生了,這是陸希言最擔心的。
行動的命令已經下達了,這個時候,也就只能靜靜的等待結果了,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聽到書房外的輕微的腳步聲,陸希言知道,是孟繁星過來了。
咚咚……
「進來。」
「希言,閆磊還沒有回來?」孟繁星穿着一件睡袍進來,肩上披着一件呢絨的大衣。
「嗯。」
「有危險嗎?」孟繁星知道,自己有些事不該問,但閆磊在公司是她的副手,在家裏又是管家,相處大半年下來,已經把他當做是親人一樣看待了。
「他應該沒有。」陸希言道,閆磊就是在等候消息,並沒有參與行動,哪有什麼危險?
「那就好。」孟繁星鬆了一口氣,「要不然,我陪你等等吧?」
「不用,你先回去睡吧,明天還要考試呢,可不能影響了。」陸希言忙道。
「明天的考試我把握比較大,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孟繁星執意留下來,與陸希言一起等閆磊。
「那你去把秋褲穿上,這天氣太冷了,凍着可不好。」陸希言道。
「好。」
孟繁星回去穿上秋褲過來,陪陸希言就這麼坐着。
時間過了十一點了,又等了將近一刻鐘,終於聽到樓下大門的響動,陸希言走過去,拉開窗簾朝大門方向看了一眼。
果見閆磊穿着一身皮夾克,脖子上海圍着一條紅毛巾,帶着鴨舌的皮帽子,耳朵上還罩着兩兔毛的耳罩,一路跺着腳進來。
已經是半夜了,大雪下過,是最冷的,廣播裏的天氣預報說了,今天夜裏至少零下七八度。
這麼冷的天,只怕明天一早,又有多少乞丐被凍死了。
這個亂世,窮人在生死線上掙扎,富人紙醉金迷,醉生夢死,這就是現實,想要改變這一切,只有徹底的把天翻過來。
抬頭看了一眼二樓書房的位置,燈還亮着,這說明陸希言還在等他回來向他匯報。
閆磊緊了一下衣服,快步走上台階,開門進來。
「我先回房等你。」得知閆磊回來,孟繁星站了起來,準備回房,陸希言一直等到現在,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且一定不想讓她知道。
這一點她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放心而已,現在人回來了,她就沒有知道太多了。
陸希言點了點頭,的確,閆磊匯報的事兒,孟繁星不宜知道太多,這也是她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噔噔……
儘管閆磊刻意的放輕了腳步,但還是有聲音傳出來的,畢竟這是個夜深人靜的時候。
「太太?」
「我給希言沖了一杯牛奶,你剛回來吧,順道給你也沖了一杯。」孟繁星微微一笑,「你們慢慢聊。」
「謝謝太太。」
「閆磊回來了,進來吧。」陸希言道。
「先生,我回來了,一切順利,人已經……」陸希言伸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別急,先坐下把那杯牛奶喝了。」
「是,先生。」閆磊坐下來,一杯熱牛奶下肚,立刻感覺渾身暖了起來。
陸希言離開書桌,走了過來。
「先生,人已經安全帶回來了,安置在咱們的安全屋,傷的不輕,三哥說,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二哥處理傷口的時候,沒有喊一身疼,真是個硬漢子!」閆磊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共產黨人都是硬骨頭,要是沒有堅定的意志和信仰,那又如何幹革命,如何抵禦外侮?
「段太太母子也一起接到安全屋,算是一家團聚了,對了,段大夫還發着高燒,所幸的是,安全屋配備了藥品,段太太是懂得護理,有她照顧,也省去我們的麻煩。」閆磊道。
「嗯,二哥他們都安全回來了嗎?」
「是的,這一次幾乎沒有人負傷,全部安全撤離,不過,英國人在寶麗汽車行動用了炸藥,估計是沒找到入口,直接爆破了。」閆磊道。
「吳四寶這一次損失可大了,不過,這也是活該。」陸希言冷笑一聲道。
「先生,接下來,林世群應該知道我們是誰了,下一步怎麼做?」閆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