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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趙慷心裏悔恨萬分。
對於蕭安民,他不是沒有查過底子,也知道自家王爺曾經跟蕭安民的閨女有過一些曖昧,但是這段曖昧發展的很是隱晦,宗衛府里也沒有詳細的資料,當趙慷翻到蕭安民曾經把肅王府逼到沒米下鍋的地步的時候,還是暗自下了決心,在詔獄對蕭安民並沒有客氣多少。
蕭安民身為三品大員,趙慷並不敢害他性命,可是詔獄裏頭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此時一個月過去了,雖然趙慷沒有關注蕭安民的近況,但是可以預見的是,蕭老頭在牢裏絕沒有什麼好日子。
甚至……就是死了也說不定…
此時,趙慷才得知自家王爺跟蕭家小姐還有這麼深的感情,不由惶恐之至,顫聲道:「蕭…老大人跟那些言官被一同關在詔獄裏頭,具體什麼樣的情況,卑職也不太清楚…卑職這就去詔獄,把蕭老大人放出來……」
趙顯面孔抽了抽。
此時趙慷的地位已經非同尋常,整個宗衛府外府都歸他統轄,自然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詔獄,趙顯低下眉頭,輕聲道:「你在樓下等着本王,稍後本王跟你一起去一趟詔獄。」
「是……」
趙顯深吸了一口氣,回頭臉上的陰沉已經消散,變成了一副和煦的樣子,他推門走進雅間,對着蕭鈴兒微笑:「玲兒妹妹,為兄已經問清楚了,蕭世叔的確被下了詔獄,不過他所犯罪過不大,為兄從中斡旋一二,用不了多久就能從詔獄裏頭出來了,玲兒妹妹且放寬心。」
蕭鈴兒眨了眨眼睛,輕聲道:「七哥……我聽人家說,你已經是臨安城裏頭唯一一個輔臣了,難道不能……直接把父親他從詔獄裏頭放出來嗎……」
說到這裏,蕭鈴兒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連忙低下頭,解釋道:「父親他年紀大了,詔獄裏頭又…我怕他老人家的身子吃不住…」
趙顯微微一笑:「不瞞玲兒妹妹,為兄現在的確可以把蕭世叔直接放出來,但是朝野上下到處都是悠悠之口,我若直接把他放了出來,跟他一起下詔獄的那些人會怎麼想,朝中那些藏在暗處的肅王府敵人又會怎麼想?」
「大善大惡,都是人心。」
趙顯嘆了口氣:「如果連三法司這種起碼的過場都不走,只怕蕭世叔會變得里外不是人,到時候無論是我肅王府一系還是你們廣陵蕭氏,都會看他不順眼,你們一家就危險了。」
趙顯說到這裏,對着蕭鈴兒微微一笑:「玲兒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其實他這番話,大半都是故意誇大事實的唬人之辭,眼下臨安城裏他趙顯一個人說了算,如果他跟蕭鈴兒的關係被捅出去,蕭安民固然會為廣陵蕭氏所不容,但是肅王府一系卻會反過來討好蕭安民這個自家王爺的老丈人。
趙顯之所以要讓蕭玲兒晚一點跟蕭安民見面,是怕蕭老頭在詔獄裏受刑太慘,真被那些青衣衛打出個好歹來,這段空餘的時間也能讓蕭老頭養養傷不是?
蕭鈴兒是個聰明人,越聰明的人就會想的越多,再加上被趙顯這麼一說自然能把這些事情想的更加彎彎曲曲,於是她臉色微白,深吸了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趙顯深深一福:「拜託肅…七哥了!」
「放心。」
趙顯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一笑。
「眼下臨安城不怎麼太平,回頭我先讓宗衛府給你找個安全的住處,有了消息,我會親自通知你。」
蕭鈴兒輕輕點頭。
兩個人說了會話之後,趙顯邁步走出雅間,臉上的微笑也逐漸斂去。
「讓人去在大興坊給她找個宅子,再派幾個人看着,不必限制她的行動,但是要護住她的安全。」
趙慷躬身抱拳。
「卑職遵命。」
「走吧,趙大統領。」
趙顯臉色淡然:「帶本王去你治下的詔獄看一看。」
現在的趙顯,已經不再擔任宗衛府的大統領,從法理上來講,他要進入詔獄,的確需要宗衛府大統領的點頭,或者朝廷的聖旨。
趙慷原本黑的臉龐更加蒼白,顫聲道:「王爺…折煞卑職了。」
「愣着幹什麼,走啊。」
趙顯搖了搖頭,負手走在前頭,趙慷垂手跟在他身後兩步左右的位置,而負弩持刀的少年趙希,距離趙顯就比他來的近一些,只有一步之遙。
……
宗衛府座落在清河坊,距離國子監並不是很遠,橫穿三四條街也就到了,趙顯等人邁步走到宗衛府後院,還未到詔獄門口,趙慷連忙上前一步,聲音低沉。
「肅王爺駕到,還不開門?」
清河坊的宗衛府是內府的地盤,理論上並不歸趙慷管轄,但是趙顯的名頭很是好用,守門的幾個青衣衛,連忙半跪在地上,聲音齊整:「卑職等,見過肅王殿下!」
趙顯環顧了一下宗衛府,眼神有些複雜。
這裏可以說是他起勢的根據地,他趙顯能夠在朝堂上一路順風順水,就是從就任宗衛府大統領開始,宗衛府的情報系統,給了他極大的幫助。
「都起身吧,以前不是有過規矩,見了本王不必下跪,怎麼本王一段時間沒回來,都給忘了?」
內府的青衣衛多半都是臨安一帶的趙姓,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趙家血脈,平日裏這些人頗為看不起外府外姓的青衣衛,連帶着統轄外府的大統領趙慷,他們也多有斜眼,不過對於趙顯這種正兒八經的天潢貴胄,內府的青衣衛都是打心眼裏折服,因此對趙顯很是恭敬。
一個內府的年長青衣衛,開口笑道。
「卑職等見到王爺,心下激動,望王爺海涵。」
「別扯嘴皮子了,開門,本王要進去見個人。」
這名年長的青衣衛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王爺,這詔獄裏頭濕冷髒穢,您是天潢貴胄,想見誰卑職們給您提出來就是了,何必親自紆尊降貴?」
趙顯搖了搖頭:「有正經事,開門。」
那青衣衛聞言,再也不敢說廢話,連忙打開詔獄,點頭彎腰:「王爺請。」
趙顯負手走進了詔獄之中,趙希緊隨其後。
趙慷眉頭微皺,正準備跟進去,一個溫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趙慷大統領。」
趙慷停步,回頭一看,連忙抱拳行禮:「見過大統領。」
來人正是趙炳,他在內府的班房就距離詔獄不遠,趙顯的到來自然會驚動到他,因此趙顯前腳進了詔獄,趙炳後腳也就到了。
趙炳以前是趙慷的上司,趙慷對於這個老前輩還是頗為尊敬的。
「王爺來了?」
趙慷臉色難看,點了點頭。
「蕭安民…蕭大人的女兒,跟王爺乃是…故識,這一次,我做錯事了……」
趙炳搖頭笑道:「不至於,你是王爺的親信,自王爺起勢以來就一直跟着王爺,論親近程度,我也拍馬不及,王爺他不是寡恩之人,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心生芥蒂的。」
趙慷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蕭老大人在詔獄裏頭,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如果他…不幸在了詔獄裏,只怕晚輩以後的日就子難過咯。」
看情況,那位蕭小姐日後恐怕是要嫁進肅王府的,如果她老爹死在了自己手中,以後枕頭風吹起來,豈能有他趙慷的好日子過?
趙炳拍了拍趙慷的肩膀,安慰道:「不用自己嚇自己,咱們跟進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趙慷點了點頭。
兩位大統領,並肩邁進了詔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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