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珍當然委屈了,她才是肅王府欽定的人選,無論她叫什麼,郡王之妻都應該是她——就連嗣王李承俊也說過她是自己人。
所以這還有什麼可質疑的?
不管婚書上寫的是誰,肯定都是指的她這個人。祖母老糊塗了,父親也不中用!一點膽子都沒有還想要榮華富貴錦繡前程,啊呸!
還有那兩個哥哥,不過是南郡來的蠻子,連誰是鳳凰誰是山雞都分不清!
本來她還打算抬舉他們,可他們居然幫着謝安瑩說話,還說眼下不如就將謝安瑩嫁過去!
他們都眼瞎了嗎!?那婚書上明明寫的是「謝安珍」!而她才是謝安珍!
謝安珍心中不平,可她身處眾叛親離的境地,即便有再多的想法卻也無人訴說,只能拿幾個婢女發發脾氣泄憤。
劉婆子的出現,實在是太及時了。
謝安珍低頭看着老淚縱橫的劉婆子,心中感到不少溫暖與安慰。
到底還是母親留下的人,知道該衷心誰。
「劉嬤嬤請起。」謝安珍難得地舒緩了語氣,做了個起身的手勢:「嬤嬤也聽說今天的事情了?」
劉嬤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臉上滿是淚痕十分難看,她卻只用袖子一抹,踉蹌着爬起來對謝安珍又行了一禮,這才道:「奴婢腰傷原本起不了身,在下人房裏躺着休息,卻聽見窗外幾個沒臉皮的小蹄子嚼舌根……奴婢聽聞頓覺大事不好,這才連忙趕來了。姑娘,您才是未來的王妃,咱們可不能這麼任由人欺負啊!」
劉婆子的話句句都說在謝安珍的心坎上。
其實就算嫁了李承霆,郡王妃與王妃的地位相差也不是一點。可謝安珍一直就覺得王妃之位是自己囊中之物。哪管她現在是什麼身份?
李承霆現在還沒封親王,她這個八字沒一撇的,卻早就以王妃自居了。
謝安珍聽劉婆子的話,越聽越是順耳,比門外那幾個連話都不敢說的要好多了。她瞧着劉婆子道:「現在滿侯府上下,也就只有你是明白事理的。可咱們勢單力薄又能有什麼辦法!?」
謝安珍現在被禁足。在侯府之內算是寸步難行。
她倒是想過要去求助肅王府,如果能再見到嗣王,他一定會願意幫助自己的。
劉婆子一抬眼便知道謝安珍心中打得什麼主意!
她連忙上前道:「姑娘如今還不算絕路,奴婢認知管二門角門的婆子。姑娘要是想出去,奴婢可以替姑娘想法子——老夫人要是責怪下來,姑娘儘管往奴婢身上推!奴婢舍了命也沒什麼,只要姑娘能奪回自己想要的。」
劉婆子說的句句屬實,她在這侯府後宅的確跟誰關係都不錯。
想要無聲無息地放出去一個人還是不難的。
謝安珍一聽能夠出門。眼睛霎時就有了光亮,只要能讓她出去,見到李承霆問個清楚,或者見到李承俊也行——肅王府一定會為她做主的!
到時候這平陽侯府里的人,一個也別想好過!
「你的衷心我記下了。」謝安珍身處絕境,對於幫助她的人終於有了一絲感激之意:「今日你為了我捨去性命,他日我做了王妃一定會給你立碑,給你燒好多好多的紙錢。」
謝安珍說罷便要起身收拾,如要出門,她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不行。
劉婆子聽了謝安珍的空頭許諾。一時有些無語。
她這人還沒死呢,謝安珍就想着給她立碑燒紙了。而且按照她對謝安珍的了解,不管自己死了沒死,她都只是隨口說說過幾天就不記得這回事了,根本不可能兌現承諾。
同樣年紀的兩個主子,差別怎麼這麼大呢……謝安瑩可是將一整個海晏樓都交給她打理了,跟着謝安瑩以後好日子過都過不完,誰要謝安珍燒紙?
劉婆子臉皮再厚都替謝安珍不好意思起來,她摸摸鼻子,跟在謝安珍身後道:「姑娘可是打算去找肅王府幫忙?」
謝安珍對劉婆子沒什麼防備。她一邊走到妝枱前坐下,一邊點頭道:「正是,現在能幫我的也只有王府了。」
謝安珍覺得這沒什麼可商榷的,她只要能出門。當然是去肅王府求助。
求助不成,就設法告訴李承霆謝安瑩的真實面目,告訴肅王府謝安瑩是個貪圖榮華富貴心機詭詐的賤人。
她就不信了,肅王府會要一個又瞎又賤的女人做王妃?
謝安珍打好算盤,劉婆子卻一臉驚慌連忙擺手道:「姑娘萬萬不可直接去肅王府上啊!」
謝安珍眉頭一皺,目光瞬間不善起來。全然忘了自己還要給人立碑燒紙的恩情。她怒目瞪着劉婆子道:「為何!?」
這人還沒出去,就已經過河拆橋了……劉婆子又摸摸鼻子,心中怪委屈的。
委屈歸委屈,話還是得說。
劉婆子苦口婆心道:「就算肅王府要娶的人是姑娘,但姑娘也得有名字啊!現在姑娘和謝安瑩的庚帖都在老夫人和老爺手中,到時候,他們說姑娘是誰,姑娘就是誰……」
爭來爭去,最後婚書上無論寫了誰的名字,被送去的都有可能是謝安瑩。
謝安珍就算能左右肅王府選擇她,也左右不了平陽侯府故意為難她。萬一老夫人也像她一樣,寧願搞砸這樁婚事,就是故意不讓她嫁,那該如何是好?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難不成你要放我出去,是去逛大街嗎!?」
謝安珍的語氣里明顯有了不滿,要不是劉婆子留着還能有些用處,她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劉婆子卻無懼危險,反而湊近了。
她眼中閃過精明的光,小心翼翼地在謝安珍耳邊道:「姑娘,你忘了?有一個人能證明你是誰!柳夫人是生養你的人,只要她出面作證你是謝安珍,將這消息偷偷地放出去。之後您在去找肅王府,讓他們求取謝安珍。這樣老夫人和平陽侯就拿您沒辦法了!」
到了那時候,知道您是謝安珍的人不少,大家都可以作證。然而又不會暴露太多引起流言。
更為重要的是,一旦有人質疑,就可以將柳氏推出去當擋箭牌——當年換名字是她親手所為,而她已經被侯府休棄,要問罪處死也是死她一個,不會連累侯府。
到了那時,您不但奪回了婚事,還有一個欠您救命之恩的侯府娘家!以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還用管謝安瑩是哪根蔥?
劉婆子掰着手指頭,將利弊一點一點算給謝安珍聽。總之就是一句話,要奪回婚事之前,最重要的是先奪回謝安珍這個名字,千萬不能讓謝安瑩白撿了便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