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自然是辦成了,若不然,我可回不來。」真文挑眉看着她,「只是聽魏瑩的意思,大梁皇帝怕是起了別的心思。」
真文頓了一下,眉頭跟着皺起來,馨兒當即跳腳,「什麼意思?難不成大梁皇帝想要這個時候開戰嗎?公主之前不是已經與他談好了?」
「不錯,但是……公主懷孕的消息似乎泄露出去了。」真文面色凝重,他去梁國時,魏瑩突然問起夏子衿的身子,雖是沒有明說,但多多少少是在暗示他這一點,他這才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馨兒大吃一驚,「什麼?」
「這可怎麼辦?你確定這消息是真的嗎?」馨兒跟在夏子衿身邊許久,就算是對政事反應再遲鈍,也知道此事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自打夏天勤發動內戰後,大萊的國力就下降了一個層次,大梁早就對大萊虎視眈眈,現在夏子衿懷孕的消息又泄露出去,大梁皇帝只怕是蠢蠢欲動,如今還沒有動靜,一個是受夏子衿與他的協議的約束,一個恐怕就是還不敢確定夏子衿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夏盛卿端着玉米清粥回來時就見他二人站在屋子門口嘀嘀咕咕的,馨兒還一臉焦急慌亂,面色一沉,「你們在這兒說些什麼?真文,你既然回來了,該去見見你自己的主子。」
他並不反對二人談情說愛,但如此尊卑不分……夏盛卿眯起眼眸,不善的盯着他。
真文與馨兒對視一眼,對着夏盛卿單膝跪下,「屬下知罪,只是王爺,此事屬下實在不敢告訴公主,因而還請王爺拿個主意。」
先前看到馨兒神情不對,夏盛卿心裏就是「咯噔」一聲,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此刻看他這個樣子,一顆心再度沉了幾分,端着花盞的手指緊了幾分,勒出幾道痕跡來,「說。」
真文咬了咬牙,才將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就察覺到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渾身驟然爆發出陰冷的氣息來。
夏子衿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漆黑的沒有一絲眼白的瞳孔剎那間蹦出駭人的寒氣,「他敢!」
馨兒站在一旁,忍不住抖了一下,心生懼意。片刻後,夏盛卿就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此事是本王錯怪你了,這件事情,不得告訴公主,起來吧。」
「屬下明白。」真文舒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看着他走進去,才拉起馨兒的手掌搓了兩下。
馨兒回過神,想到夏盛卿剛剛露出的殺氣,莫名安心了點,「真文,你不用太擔心了,王爺既然說了大梁皇帝不敢,他一定是不敢的。」
真文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只是心裏邊卻明白,若真的想讓大梁皇帝放棄這念頭,只怕是不可能的。夏盛卿進屋之後,先前的表情已經完全消退,面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夏子衿剛歇下沒有多久,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見夏盛卿端着碗坐在床邊。
聞着傳來的香味,她鼻子動了動,倒是一下子來了精神,只是身子懶的很,索性就靠在床榻上,張嘴由着夏盛卿一勺一勺的餵她喝下,一碗熱粥下肚,胃裏邊頓時舒暢起來。
瞧着她打個呵欠又要睡的樣子,夏盛卿啞然失笑,給她掖好被子,就收拾碗筷出去,馨兒原想進來伺候,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住,只好在長廊下守着。
而此刻天牢中,巫族長老靠在草垛上,一下接一下的點頭,困的不行,只是怎麼也睡不着,這地兒實在是太潮濕了,今兒獄卒送來的飯菜他沒敢吃,現在是又餓又困又冷的,折磨的他難受的很。
好在他倒是沒有受苦太久,半夜的時候突然來了人看他,帶了棉被這些東西,自稱是奉夏啟軒的命令來看他的。巫族長老自是連聲稱謝,卻沒看見對方眼底暗藏的冷意。
一旁的獄卒催着他離開,他看着巫族長老揭開食盒,咬了一口雞腿,這才心滿意足的勾唇離開。
一直藏在暗處的影四打有人進來時就立刻清醒過來,眼睛一直盯着前來看巫族長老的人,自然沒有錯過他的表情,心裏越發起疑,等着他離開,看了眼正大快朵頤的巫族長老,一閃身追了上去。
那人剛走出天牢,拐了個彎,膝蓋就被人用石子砸中,他痛的忍不住叫了一聲,不等他嚎第二聲,一柄冰涼的匕首就橫在他脖頸上,「你若是敢發聲,今兒就不用活着了。」
影四站在他身後,聲音毫無溫度,男子嚇的嘴巴里的話一下子咽了回去。影四冷笑一聲,匕首貼着他的皮膚颳了兩下,「說,你去天牢幹什麼?」
「小的,小的奉王爺的命令前去看望巫族長老。」男子吞了吞口水,捏緊袖口,結結巴巴的回答。
「是嗎?哪個王爺?」影四嗤笑一聲,按着朝堂上夏啟軒對巫族長老的維護,任何人聽到這個答案,第一時間都會想到他,但剛剛這人表情,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你可想好了說,若不然……」
話語裏的威脅讓的這男子渾身又是一抖,差點兒尿出來,「軒……軒王爺。」
「哦?那王爺為何還要派我過來?」影四眼珠子轉了一圈,故意開口,見他愣住,冷喝一聲,「還不說實話,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既然如此,我且送你下去見閻王!」
「饒命啊!小的,小的不敢,求壯士饒命。」男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抓着真文的褲腳哀嚎,一陣騷味從他身下傳來。
影四嫌惡的皺眉,低下頭就要說話,卻見他猛然抬起頭來,衝着自己露出個陰森森的笑容來。一抹不安立時湧上影四的心頭,他下意識的就要後退,腿卻被男子死死抱住,一道銀光突然從男子嘴巴里蹦出來,直撲他的面門。
「混賬!」影四大怒,腦袋一偏,千鈞一髮之際,猛然抬腳,將他踹到在一邊,可惜還是遲了一些,銀針筆直的刺進他的肩胛骨,影四面色白了一下,禁不住後退幾步。
那男子趁着這個機會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的對着遠處逃竄。影四剛抬腳準備追過去,猛然意識到不好,恨恨的看了眼已經跑遠的男子,繃着一張臉,快速折返回去。
剛回去,就聽到獄卒開牢門的聲音,影四頓時衝過去,就見獄卒已經站在昏睡不醒的巫族長老面前,他剛準備過去阻止,就見暗處突然衝出來一人,一腳就對着獄卒踹過去,「你想做什麼?」
見巫族長老沒有危險了,影四立刻重新藏起自己的身形。被踹翻在地的獄卒面露詫異,很明顯沒想到這時候會突然冒出個人來,「你怎麼還在這兒,你不是回家了嗎?」
「呸!我一早就覺得你有古怪,特意盯着你,沒想到你竟然敢做這種事情?」
獄卒冷哼一聲,從地上站起來,不甘示弱的看着他,「什麼叫做這種事,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做過!」
聽到他們的對話,影四算是理清楚了,這後衝上來的人竟然也是個獄卒。他不由眯起眼眸看向巫族長老,唇角囑起古怪的笑意,想到夏盛卿讓他交代給巫族長老的話,先前那些疑惑頓時理清楚。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腳步聲,之前準備毒殺巫族長老的獄卒頓時驚慌起來,「此事,你……」
「想我不對外說?」站在他對面的人笑了一聲,不屑的看着他,「可惜軒王爺已經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你害我?」獄卒一張臉都扭曲起來,一想到自己接下來怕是沒活路了,臉上就蹦出狠戾的表情來,抽出腰間的刀就對着他砍過去,「我先殺了你!」
「混賬東西!你想要做什麼?」夏啟軒來的正是時候,陪在他旁邊的牢頭看到這一幕,立刻大喝一聲,連忙衝進去,再次踹飛他。
獄卒一下子撞到欄杆上,順着杆子滑下來,咳出一口血來,支撐不住,直接昏了過去。牢頭尷尬的笑了一下,回過身衝着夏啟軒點頭哈腰,「王爺,他們往日裏胡亂打鬧慣了,這沒了分寸,還請王爺海涵。」
手底下人自相殘殺,他絕對沒好果子吃,深知這一點的牢頭一邊衝着夏期限解釋,一邊沖依舊站在原地的獄卒使眼色,企圖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惜對方完全沒看到他的眼色,見到夏啟軒之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一下子就跪了下來,抹着眼淚鼻涕指控,「小的見過王爺,王爺,您要給小的做主啊,他,他要殺小人!」
他一手指着已經昏迷的獄卒,一邊聲嘶力竭的喊着。
牢頭面色一僵,不住的沖他打眼色,「胡說些什麼?還不快閉嘴!」
「王爺……」還在哭喊的人頓時猶如受到驚嚇一樣閉嘴,只是面上怎麼看都帶着恐懼和委屈。
夏啟軒不悅的看了眼牢頭,「這兒何時輪到你說話了?」
牢頭面色一僵,心裏頭將告狀的那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誠惶誠恐,「小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