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夏盛卿懷裏歇了會兒,又不放心的挺起身子,單手撐在他腿上,「盛卿,真武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那女人,真武多少有些不忍心。」夏盛卿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攤開雙手,嘆了口氣,「至於沈家那位小姐,已經叫人看起來了,量她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此事可派人告訴沈櫟一聲了,叫他暫時不用着急,塵煙的肚子越發大了,這個時候離不得人。」夏子衿想到再過三個月黃塵煙就該生了,當即望着夏盛卿鄭重的叮囑。
「你就放心吧,沈櫟眼裏,沒什麼比這個媳婦更重要。」見她擔心完這個又操心那個,夏盛卿不由失笑,伸手撈起她,雙手環在她腰間,「若不然,沈櫟當初也不會拼着命非要來入贅了,你與其擔心他們,還不如好好養着自己的身子。」
夏子衿一想也是,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夏盛卿看着她明顯不如之前的臉色,目光微暗,轉身走了出去。
而另一邊夏啟軒自打接了聖旨之後就膽戰心驚,生怕夏子衿想要害他,有心去林王府詢問探討一番,但一想到林潤玉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林王煩心自己這個兒子的事情,未必會見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更何況,這個時候,他跑去見林王,要是被夏子衿知道了,怕是能活剮了他。
他在房間裏窩了兩日,最終還是發了狠,不管夏子衿到底是什麼意圖,這毒與他無關,只要他查清楚真相,誰都不能冤枉他。夏啟軒捏緊手指,想清楚這一點後就去了酒樓,早就等在酒樓的魅娘一見到他,立刻就耍了手裏的瓜子殼,笑吟吟的上前,「喲,爺今兒怎麼想起來到奴家這兒喝酒了?」
夏啟軒見她歪着身子往自個兒懷裏倒,嘴角一抽,這酒樓是一個月前新開的,他半個月前偶然一次邁步進來,這老闆娘就撲上來,他開始還以為這兒是喝花酒的地方,後來才發現是這老闆娘有些奇特,存了心思打探清楚,一來二去,倒是來了好幾回,也知道了眼前這人的夫君早死了。
他一開始以為她是故意勾搭自己,沒想到有次他應承下來之後,這老闆娘袖子一甩,拋了一句無趣就直接離開,他連人家的手都沒摸到,倒是人家差點給他的魂兒勾走了。
「自然是想你了。」口上的便宜還是要佔的,且面前的女子並不反感,他就是這麼說,反而能叫她高興。果不其然,就見魅娘風情萬種的沖他拋了個媚眼,夏啟軒渾身立刻燥熱起來,他還是用了些內力,才將小腹騰起來的熱流壓下去。
「咯咯咯……」魅娘掩唇輕笑,「爺怕是煩心案子,不如說來聽聽?」
夏啟軒的長相不是秘密,稍微跟旁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魅娘會知道他的身份,夏啟軒一點都不意外。而廢太子妃被人下了毒霧的事情只在朝堂上傳開,尋常百姓那是半點風聲都沒透的,眼前之人怎麼會曉的,他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後退,拉開個安全距離來,張了張嘴:「你……」
魅娘見他一副活似見了鬼的樣子,不耐煩的道:「爺是奇怪奴家怎麼會知道?我這酒樓離二皇子的府上這麼近,那日裏的動靜大的嚇人,奴家多少是知道的。」
可惜夏啟軒並不相信她這話,冷笑一聲,突然欺身而上,袖子裏的匕首就滑出來,抵在她腰上,「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慌什麼?九千歲是讓奴家來告訴你一聲,這一次的事情對你來說可是好事,你若是查出真相,恐怕心裏也是高興的。」魅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心底忍不住懊惱,她原本看中了夏啟軒的皮相,有意抓着他玩上一兩個月,沒想到反而被夏盛卿盯上,非叫她給夏啟軒傳上這麼一句話。
這下子遊戲是完不成了,魅娘揪着帕子,幽怨的看了夏啟軒一眼。夏啟軒渾身一顫,手上都是一抖,還是魅娘猛然轉身抓住他的手掌,他一個愣神,匕首就被對方從他手中剝落。他驚駭欲絕,就要後退,手腕反被魅娘拽住,一張粉紅繡鴛鴦戲水的帕子帶着清香從他臉上拂過,宛若挑逗,「爺怕什麼,奴家可不會害你。九千歲讓奴家傳到的話已經傳到了,爺不必如此緊張,瞧着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爺還是早點兒回吧。」
話語猶如蠱惑人心的藥物,讓的夏啟軒下意識的就想要按照她說的去做,這念頭剛冒出來,就給他驚出一身冷汗。他毫不留情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拼命甩了甩腦袋,才算清醒過來,望着魅娘臉上的笑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留,慌忙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魅娘斂起面上的神情,冷哼一聲,轉而繼續走到櫃枱前撥弄算盤。
夏啟軒一路驚魂未定的回了府中,坐在床榻上歇了許久,喝了一壺熱茶,才算是緩過神來。他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划過魅娘同他說的話,還來不及細想,外頭就想起急促的敲門聲。他聽着嚷嚷聲,先是一怔,跟着就推開門。
站在外頭負責看守的侍衛立時扭過頭來行禮,前來求見的女子梳着個丫鬟髮髻,急的眼眶都是紅的,夏啟軒看着她這樣,心口就是「咯噔」一聲,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他定睛看了眼,才發現這婢子是伺候在巫族聖女身邊的人,禁不住皺眉,「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做什麼?你主子呢?」
丫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抹着眼淚求饒,「王爺饒命,姨娘,姨娘她不見了。桌子上還留下一封信。」
夏啟軒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差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直到下人捧着信交到他手上,他才反應過來,拆開信封看了眼,竟然是巫族聖女說在他這兒待着看不到前途,說要回南疆。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轟隆」一聲在他耳邊炸響。他怔了許久,望着那丫鬟的眼神就冷了下來,「將她拖下去,本王不想再看到她。」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留着她的性命了,丫鬟害怕的渾身發抖,屎尿橫出,當下就是不住磕頭求饒,青石板上都染上一道道血痕。可惜她這幅慘樣並沒有喚起夏啟軒的同情心,侍衛面無表情的拉着她下去了。
夏啟軒深吸一口氣,手掌在胸口撫了兩下,才算是平息下心頭的怒氣,轉頭吩咐人去巫族聖女的屋子裏搜查,又親自帶着人往城門口追去。
因為有人沖夏天勤府上下毒,擔心那人出城,特意叫守城的士兵對每個出城的百姓嚴查,巫族聖女若是想要出去,必然要動用王府里的腰牌,不怕找不到腿。夏啟軒斂眸,叫人拿着巫族聖女的畫像去通知守城的士兵看到後一定要攔下她。
現在林王府,他一時半會兒指望不上,要是連巫族聖女都拿捏不住,他可就算是徹徹底底的孤立無援了。夏啟軒垂在袖子裏的手掌因為想到這結果不斷顫抖。
魅娘看着街道上突然跑過的軒王府的下人,不由愣了下,將算盤推到一邊,「啪」的一聲蓋上賬本,叫夥計牽來馬車,身姿繚繚的走出去,踩着腳蹬上車,留個酒樓里的食客一個**的背影。
她剛上車,端了一天的笑容就冷了下來,夏啟軒的皮相還是不錯的,難得她找到個好玩的玩具,還被夏盛卿一道命令被破壞了,光是想想,心裏頭就不忿的很,可若是要她同夏盛卿翻臉,她委實沒這個膽子。
這小子,有了娘子後,就越發的囂張了。魅娘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夏子衿的面孔,幽幽的嘆了口氣。
夏盛卿知道魅娘回來後眉眼就是一動,揮手就讓前來傳信的小廝退下,魅娘順勢走進來,大大咧咧的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只是可惜,那女人似乎已經搶先一步跑了。」
說起這件事情,魅娘眼底滿是嘲諷。夏盛卿半點都不意外,擱下手中的毛筆,「林潤玉在她面前做了一場戲,她感動地不行,就是為他死,怕都是心甘情願,她自然是要將這件事情完全攬到自己身上,就是不知道,她會用什麼理由說服夏啟軒相信她對二皇子府出手是自己一個人的意思。」
魅娘勾唇一笑,眸子裏全然是冷意,在她看來,像巫族聖女這樣空有一身用毒的本事,卻一顆心栽倒一個男人身上,實在是愚蠢的很,若是她聰明,就該知道,如果林潤玉當真對她有情有義,就不會送她去夏啟軒的床上了。
夏盛卿看了她一眼,漆黑幽深的瞳孔里同樣閃過詭譎的光芒。至於這些消息,自然是沒有告訴夏子衿的,她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自己的身子,這一點,二人心照不宣。
因而當天下去,魅娘去給夏子衿檢查身子的時候依舊笑吟吟的,倒是沒讓夏子衿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