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欲 第六章 上課

    食堂里，她們一走進去，段超風就衝着她們招手，一邊說「過來坐。」知白學着他們，通過光腦點餐。很快，食物就在密封的餐盒裏通過傳送帶運送到了點餐位。段超風看着知白，她身上幾乎沒有首飾。「美女，我很好奇你是為什麼選擇了珠寶設計專業，你好像對首飾沒有興趣嘛。」

    「我叫白非墨」，知白感覺被人叫美女有點不習慣。「這麼說你是很喜歡珠寶設計？」段超風還沒說話，姚明明就「嘁」了一聲，「他喜歡，就不會總喊設計無聊了。」

    段超風對姚明明也是直接懟，「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也比你這個虛榮女誠實。」「笑死我了，喜歡珠寶就是虛榮？那我們專業有不虛榮的人嗎？哦，你不虛榮！那你不喜歡還來，不是更虛偽？」姚明明說到這裏，看向知白，「小白，你說虛偽是不是比虛榮更惡劣？」

    「你都喊我小白了，這個問題哪裏是小白能決斷的？」知白哭笑不得。「你們在聊什麼呢？好熱鬧。」一個聲音響起，原來是班長楚天成過來了。他坐在了段超風旁邊。「就是說說選專業的事啊。」姚明明快人快語地說道。「班長是喜歡設計才來學習的吧？」楚天成微笑着點頭，「是啊。」段超風有點不甘地說「我本來是要報別的，結果被家裏逼着報了這個。21世紀還有我這樣的竇娥，太冤了！」知白也略感驚奇，「這樣啊？你是很孝順父母吧！」楚天成看着知白，「你是自己選擇的專業嗎？」「是啊」。知白說，「因為不太清楚應該怎麼選擇，所以就聽從家裏人的建議來學習這個了。」「那你也是很孝順啊。」姚明明接着說。孝順嗎？知白尷尬地想，和自己的哥哥談不上孝吧，充其量就是聽話而已。「還好吧。」她乾巴巴地說道。姚明明推開餐盤，對知白說「下午珠寶史的課，一起去吧？」「好的。我到時喊你。」知白覺得有姚明明這樣熱心的同學真心不錯。幾個人分手後，知白回宿舍。想到比別人晚到一個多月，擔心自己聽不懂，知白趕快從光腦中調出教材，快速瀏覽起來。

    下午是材料與工藝課程，知白到教室找了個走廊邊的座位，坐下翻書。距上課還有幾分鐘，老師還沒有進來，知白正好乘這個時間瀏覽一下課程前面的內容。「嗨，知白，我坐你旁邊行嗎？」知白抬頭一看是姚明明，「行啊」，她往裏面移了一個位子，站起來才看到楚天成和段超風就坐在她後邊。她沖他們笑笑算是打個招呼。一會一位女老師進來，上課了。大約十幾分鐘後，知白聽到後面段超風咕噥道「真是催眠。」再過會居然聽到後面緩慢均勻的呼吸，瞥了一眼，果然是段超風睡着了。楚天成的目光與知白的交匯，他神情瞭然，用口型對知白解釋，「熬夜」。知白轉頭專心聽講。

    「認識材料，了解它的屬性，是珠寶設計的基礎。不同時期人們熱衷的材料也是不同的，是變化的。」老師在講台上侃侃而談。「下面我們來辨識下這些玉石材料。」光屏上出現了各種玉石，白玉，翡翠，瑪瑙，紅藍寶石，綠松石等等，質地檔次高低不同，色彩斑斕。「段超風。」老師點了名，知白看到楚天成的胳膊推了推段超風。段超風機靈地站起來，一臉茫然。老師似乎看到了楚天成的小動物，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楚天成不好再動作，只能目不斜視地看着光屏。知白見機，若無其事的低下頭，手裝作理頭髮，順勢掩住口，低聲細語，「材料」。段超風看了光屏兩眼，「第一個是和田玉，第二個是翡翠，第三個是……」隨着他流暢的回答，老師的表情逐漸舒緩，最後說「答得不錯。」教室里頓時產生了小小的議論聲，知白也聽見了許多倒吸氣的聲音，還有「牛」「神了」「我靠」等。

    下課了，知白不禁給段超風一個「你真厲害」的大拇指。她自己有一兩種還認不出來呢。姚明明看到知白的動作，忍不住拆段超風的台，「這算什麼嗎？他就是在這些石頭堆里長大的。要你和他一樣，從小到大天天看的用的玩的都是這些，認出來還不是小菜一碟。」

    「是嗎？不過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敢保證自己都能辨認出來，尤其還是通過圖片。」知白實話實說。如果是實物，她還是有點信心的；只看圖片就能一個不差地全部認出來，她自愧否如。

    「其實我是猜到老師不會拿相同地給我們看，所以有些是蒙的。」段超風大大咧咧地說道，「這些東西除了好看點，幾乎沒什麼用，不知道為什么女人都那麼喜歡。」說着還意有所指地看了姚明明一眼。姚明明被他這一眼就撩起火來了，「美你懂不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什麼叫女人喜歡，男人也喜歡得好不？班長你說你不喜歡嗎？」

    楚天成擺擺手，「我中立啊。」

    「就你自己不喜歡！怪……人。」姚明明一錘定音，宣告結論。似乎本來要說怪胎的，後來改了口。旁邊幾個人都聽出來了，大家善意地笑了。

    「嘁，你是沒見過真正的好東西。等我整出來給你開開眼。」段超風也不甘示弱。

    「先不說這個，」楚天成對着知白說，「白同學跟課程怎麼樣？前面沒有上，有不懂的，不清楚的，我們都很樂意效勞的。」

    「對啊，」姚明明拉着知白的手，「可以問我的哦。」

    「就你！」段超風一臉不以為然。

    「我也會幫你啊。……不過班長是學霸，更厲害。」姚明明有點小心虛地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先謝謝大家！」知白對大家道謝。

    「沒什麼啦。」「不客氣。」「歡迎歡迎，一定來找我。」幾人紛紛說道。

    晚上知白謹慎地檢查了房間，惡補了一些前期的課程，結束一天的學習，打算休息。想了想，還是和知墨通個話。

    「哥，還沒有休息吧？」知白接通後率先發問。

    「沒有。」知墨問。

    「學校報到挺順利的。」知白簡單匯報了自己一天的情況。「周五就回家，哥哥要記得讓6號來接我。」

    「會的。」

    「晚安。」

    「……晚安」。知白結束通話，埋頭被窩裏。

    第二天早上開始上珠寶設計史。「其實人類對於珠寶的喜愛，起源相當早。但是，珠寶設計師們，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時期，卻比較短。」老師說，。「早期的設計家們，大多只留下了傳世的作品。因為那個時期，藝術設計師的地位，普遍比較低，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他們大多都被視為是匠人。直到上世紀，藝術家們才開始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這部分得歸功於，商業和藝術的結合。知名的奢侈品公司，都有自己風格獨特的設計師。設計師能夠，某種程度上影響一個公司的生死存亡。因而設計師們在歷史上，開始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成為被銘記的對象。」老師接着介紹了，上世紀中葉，一些知名的品牌，以及其主要設計師。一開始，設計師們集中在歐美，比如說，卡地亞的主要設計師路易·卡地亞，讓娜·圖桑，提凡尼公司的帕洛瑪·畢加索，暗渡的飛利浦·杜和雷。不過，最令知白印象深刻的是20世紀初期崛起的一家中國公司的設計師——白令美的事跡。白領美創力了一家名為迷戀的品牌，大膽融合了東方傳統與現代風格，形成了一種，非常令人嘆為觀止的獨立風格。看她的設計，總是不經意間就好似能觸動人心底的某種情緒，令人不自覺地對其產生了迷戀。知白覺得自己，真的是要對她五體投地，迷戀不已了。「哦，真是太美了，不知道他是怎麼樣抓住了心裏的這種靈感。看到這種東西讓人覺得又感動又絕望，好像很難做出超越這樣的作品啊。」知白看着白令梅的這一件作品圖片，這是一隻蝴蝶，即將破蛹而出，從作品裏似乎能感覺到生命的喜悅。藝術化處理之後的蛹和蝶都顯示出了一種別樣的纖美和靚麗。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不錯，」姚明明在旁邊說，「可我還是更喜歡，帕洛瑪·畢加索的作品。你看他的作品每一件都造型飽滿，顏色鮮艷，感覺到作品本身就充滿了生命力的樣子。佩戴上這種包寶石，一定會讓人感覺到充滿鬥志，活力四射。我覺得高興的人帶上她，一定會感到更加興高采烈，就算是一個憂鬱的人，看到它心情也會變得亮麗起來吧，珠寶不就是給人這種，鼓勵和慰藉的嗎？」

    「我還第一次發覺，你的話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勒。」段超風在一旁揶揄地說。

    「我本來就很講道理啊，只是某個人聽不出來道理而已。」姚明明不甘示弱地說。

    「不過你只看外形，還是很浮淺。難道你沒有發現，他在材料上有很多變化嗎？他用了一些別人從前從來沒有用過的新材料，才會使得設計看起來這樣的與眾不同。」段超風仍然毒舌的說。

    楚天成看着他們熱火朝天的議論，沒有做聲，只是默默的看着杜河雷的作品——香榭之吻。

    「要是能看看這些實物就好了，那樣估計會更加震撼吧。」知白不僅憧憬道。

    姚明明看着段超風，」你們家應該有門路吧？」

    「拜託，不要這麼天真好吧！這些東西都是設計師的經典之作，一些在博物館裏，一些在個人收藏家手裏，怎麼可能隨便就看到。」段超峰風搖搖頭說。

    「看來很難看到啦。尤其是白令美，書上說，她雖然影響深遠，但是芳齡早逝，留存於世的作品非常有限，那就更難看到了！」知白也是一聲嘆息。楚天成看着她，表情若有所思。

    「接下來兩節正好沒課，小白你要做什麼？」姚明明問。

    「去圖書館吧。」知白回答。入學剛好是一學年中的下學期，不補基礎會跟不上。

    「好啊。我陪你去。」姚明明立即附和，「不過你要先陪我去我爸那裏拿個東西。」見知白沒有立即答覆，姚明明拉着她的手就邊走邊說，「哎呀，要不了幾分鐘的。我爸辦公室在社科樓，去圖書館正好順路。」「好啊。」知白只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