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硝煙瀰漫着整個天空,陰沉沉雲層籠罩這一切,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沖刷着大地上的一切,將濃烈的血腥味也沖淡了。.可是這仍然難掩一場殘酷戰爭結束之後空氣中散發着那令人作嘔的氣息。
那是死亡的氣息……
儘管拜占庭人取得了這場勝利,可是付出的代價卻是慘烈的,威斯卡里堡付出了三分之二的守軍傷亡。如果是一場普通的戰鬥,這種比例的損失足以讓任何精銳軍隊潰敗放下武器投降。
但是因為仇恨和恐懼威尼斯人在君士坦丁堡的暴行,在查士丁尼的帶領下,拜占庭人這才終於死死地守住了這座城堡。
然而沒有人在慶祝這場勝利,到處都是人們因失去親友而發出的啜泣。他們將同胞和敵人難以辨別的屍骸分開,收斂其屍骨將其埋葬。
看着眼前這一幕,拄着手中的劍疲憊不堪的查士丁尼悵然若失,儘管擊潰了這些威尼斯人但是付出的代價太慘痛了。對於這些希臘人而言,也僅僅是取得了一場勝利罷了,而對威尼斯卻根本談不上什麼打擊。
由於最後關頭威尼斯海軍的及時救援,威尼斯最終不過付出了區區上千人的損失便安然逃離了這裏,且死傷中大多數不過是威尼斯所屬的附庸軍和僱傭軍而已。
而這一切也終於讓查士丁尼此刻認清了他現在與威尼斯這個龐然大物的差距,此刻屬於他的勢力還只是如同浮萍一般不值一提,哪怕是威尼斯中任意的一個貴族稍微針對便足以將他徹底毀滅。
查士丁尼這才意識到之前的順利讓他太自大了,如果不是援軍的及時抵達,恐怕此時的他早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而就在這時,滿身是血污蓬頭垢面的聶烏斯基和阿爾斯蘭也正朝着他走了過來。
看着走上前來的聶烏斯基,查士丁尼這才回過神來,「聶烏斯基……」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這個強壯無比的瓦蘭吉蠻子便狠狠地一拳落在了查士丁尼的眼眶上,將查士丁尼一拳揍倒在泥濘之中一時間掙扎不起來。
「這一拳是你對我之前勸告不聽的懲罰!」
聶烏斯基平靜地說道,儘管他這樣說但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怒氣。而接着,他便又將查士丁尼從地上拉了起來,接着道:「但是不管怎麼樣,你都拯救了這座城市,你已經做到最好了。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可能一直不犯錯的。儘管付出了這樣大的犧牲,但是看一看那些士兵裏面的眼神吧,儘管充滿了哀傷,可是卻沒有了恐懼,正是你讓他們知道,拉丁人沒有什麼可怕的。這就已經足夠了。」男人一眼便看出了查士丁尼的彷徨,而這對一個充滿抱負的人而言如果無法解開心結無疑是十分致命的,正因如此聶烏斯基才給了查士丁尼讓他清醒過來的一拳並說出這番話從而振聾發聵。
而這一句話也無疑觸碰到了查士丁尼的心中的一根弦,緩緩地站起來的男孩兒的眼神里仿佛又充滿了力量。忽然間,查士丁尼這才反應過來眼睛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齜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淤青的眼眶白了一眼聶烏斯基道:「你就不能輕一些嗎,你竟然還真打啊……嘶~」
而看着查士丁尼迅速恢復了過來,聶烏斯基心中這才放下心來,笑道:「不打重一點,你這個小子恐怕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呢!」
「那還真要多謝你呢。」查士丁尼沒好氣地又瞪了對方一眼,隨即便換上了嚴肅的面孔,「你們究竟是怎能來的,那些韃靼騎兵還有海上的戰船恐怕不是你們的手筆吧!」這是之前戰場上發生的一切最讓他疑『惑』的,原本對特里波利斯的援軍查士丁尼預想之中最好的結果也僅僅是與威尼斯人對峙使得敵人不得不放棄圍攻,可萬萬沒想到聶烏斯基他們不僅在最後關頭出現還重創了威尼斯人。而這無疑都要歸功於來歷不明的艦隊和那些韃靼騎兵了。
見查士丁尼也是如此疑『惑』,隨即聶烏斯基便將之前他們途中遇到熱那亞艦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查士丁尼。
而越聽查士丁尼神情越發古怪,看着聶烏斯基問道:「居然這麼湊巧嗎?」就算班提克從東方回到熱那亞述職半路遇到了他們,可是雖說之前有一點交情,可是這樣做一旦被威尼斯人抓住有力的證據勢必造成嚴重的外交後果。這絕不是區區班提克一個人敢做出的決定。
就這時候原本一直沒有說話的阿爾斯蘭卻冷不丁地『插』嘴道:「也許並不是湊巧,而是他們故意為之。」
「僅僅是為了報復威尼斯人嗎,可這樣的風險實在不符合他們的『性』格。」查士丁尼毫不猶豫斷然地判斷道,為了自己熱那亞總不能做到公然和威尼斯人撕破臉面的地步吧,憑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有這樣的價值才對。
可是一旁的聶烏斯基卻搖了搖頭說道:「阿爾斯蘭說的並非沒有道理,這也許這不是熱那亞貴族議會做出的決議,可是這不代表沒有人指示班提克這樣做,調動一支海外船隊實際上並不是很困難。查士丁尼,看樣子你是欠了熱那亞中某一位大人物很大的人情了啊!」
此言一出,查士丁尼隨即反應過來,想起了還放在自己掛墜盒之中的那枚安德烈多利亞贈送給他的那枚誓言金幣。這是唯一的解釋,查士丁尼心裏很清楚穆拉德這一干突厥僱傭軍留下來最大的原因就是班提克,而他相信對方可沒有那麼好心,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背後有人指使。而唯一和自己有交情的便是那位安德烈多利亞了。很明顯這一次,班提克的突然出現,只怕也真的是那個人在暗中的『操』縱。可這樣大的人情,卻讓查士丁尼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怪異,究竟為什麼對方要這麼幫助自己呢?而同樣還有的是查士丁尼對對方的輕而易舉遙控千里之外那份心思縝密的敬畏。無論怎麼看,對方不愧是多利亞家族之中最頂尖存在。這樣的人,既是有力的朋友,同時不得不承認也是可怕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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