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老闆跺地翻身,直接從大門口飛到了二樓之上,殺氣凌凌的左掌一下衝着安海拍去,隱隱間竟有猛禽衝上雲霄的鳴叫聲。
「好掌法!好輕功!」台下所有人眼看着那個三老闆一掌拍在那個公子下人身上的時候,不知從何處伸出一隻手,也不見其怎麼用力,只是出現在那裏後,三老闆來勢洶洶的一掌便化解在了半途。
「身臨滄海!」三老闆猛然倒退十步,指着一臉吃飽喝足的湯元說道,「無月是你什麼人!」
「啊?」湯元滿臉呆滯,幾乎沒有喝過酒的他今天被景玄拉下了水,英氣的臉上還有着紅暈,只是說的話與這張臉完全不相配,反倒是有些呆頭呆腦,「你說的傻?剛才風太大,沒聽清!」
「你!」三老闆狐疑的看着湯元,剛剛那兇狠的殺機瞬間收斂了回來,又恢復成之前瘦削佝僂的模樣,「你和無月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會無月的功夫!」
無月,這是景玄第一次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在看見三老闆縱身一擊之時,就連小孩子都知道這個三老闆肯定是江湖中人,只是為什麼這個三老闆也知道無月?湯元的神秘景玄不是沒有考慮過,但這麼多天的接觸下來,景玄便開始相信湯元,一來是湯元的單純,二來便是楚王景千華的密信,無月的事景玄卻是一概不知,不但身邊的人沒聽說過,就連楚王也諱莫如深並未多說一言。
「你認識無月?」景玄眼見此時可以解開無月的神秘面紗連忙說道,「無月究竟是誰!」
「無月他……」三老闆還震驚在湯元的那一個抬手之中隨口回了句,卻又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立馬說道,「你想騙我說出來!沒門!」說完便緊閉着雙唇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我操!」景玄看見三老闆打死也不說的樣子,也顧不得再周旋,嘴裏忍不住罵了起來,「你丫的功夫這麼牛逼,你也怕!麻痹的,湯元!抓住他!」
「抓誰?」湯元木木的看着景玄,頭隨着景玄的手指歪了過來,目光也順着看到了三老闆,「抓他嗎?」湯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呆,卻依舊讓警惕的三老闆後退了一步。
「就是他!」景玄趕忙說道,「他欺負我!你管還是不管?」
「嘿嘿!」湯元嘿嘿一笑,英武的臉龐之上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小師弟你又要騙我,我剛才看了,他沒欺負你!」
「我……」景玄差點被把喝進肚中酒都給吐出來,「你還想不想我跟你上山了!」
「不想了!不想了!」也不知湯元是真不想還是喝多了,依舊嘿嘿的笑着,「跟着小師弟,比山上好多了,山上還沒有酒喝,酒……」湯元說着說着居然還打起了酒嗝,「可真好喝啊!」
「我……我操!」這回景玄是徹底傻眼了,沒想到一向堅持要到自己上山,就連喜兒的菜都不能打消念頭的湯元,居然就這樣放棄了!窮養孩子害死人啊!景玄的內心吶喊着,嘴裏依舊不放棄的說道,「你就不想想喜兒做的飯嗎?我回去要告狀的話,喜兒就不給你做……了……」景玄說着說着,只看見湯元張了張嘴,整個人猛然仰倒下去,不一會兒便鼾聲如雷,睡了過去。
湯元這一睡徹底把景玄睡的懵了過去,在不亮出身份的時候,湯元可以說是景玄的王牌,在景玄看來只要湯元在身邊,至少這個汝陰哪裏都是去得的,誰知道今天小小的任性了一把,竟遇到如此的危機,要是那三老闆轉頭向着景玄他們打過來,想到這,景玄的心猛然一跳連忙衝着看了呆了的八皇子和安海喊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叫醒他!」說着景玄手腳並用爬到身後的桌子之上,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還在二樓之上的時候,縱身一跳一巴掌將懸在高出的燭火拍了下來,那蠟燭受力隨着景玄慢慢從空中墜落在地,竟然沒有熄滅。
景玄連忙抓着地上的蠟燭衝着正向八皇子三人走去的僕從們喊道:「都別動!要是手中的燭火不小心點了什麼東西,可別怪我!」說着便從身邊的桌子上搶過一個酒壺,酒壺入手微微一沉,居然還是剛上的新酒,景玄衝着三老闆笑道,「我喝的多了,要是手抖了一下,可就真不好了!」
「豎子,爾敢!」三老闆看着樓下的景玄怒呵一聲,「我本不想為難與你,可你一再逼迫!剛剛我也不過是想討一個公道,你三番五次要與我不羨仙作對!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說罷一掌拍向身前的欄杆,足尖一點樓道上的柱子,如輕靈的春燕一般,從二樓飛滑而下,直直向着景玄掠了過去。臥槽!賴皮啊!眼看三老闆撲身而下,景玄趕忙將手中打開了壺蓋的酒壺丟了過去。三老闆見景玄的身體最多十一二歲的模樣,又從未習武,這一丟的力道也低,若是強行改變身形也怕上面叫醒那個讓自己心驚的男子,於是避也不避迎着酒壺再次撲來。
滿壺的酒壺在空中緩慢的旋轉着,灑出的酒一滴一滴的滑落,到了後來變成了一把一把,在靠近三老闆身體的時候,已經有大半壺的酒撒在了半空,凝滯的空氣中隱約看到一抹燭光,燭光忽明忽暗卻依舊不肯輕易的熄滅,隨着蠟燭在空中做着旋轉。所有看客的表情都凝固在那裏,大都是訝異之色,只有少數幾人臉上隱隱有着興奮的笑容,而景玄誇張的伸出兩隻手,似乎將什麼東西甩出去,只有八皇子和安海正在試圖用各種方法叫醒湯元,沒有注意到樓下的情況。
噗!開始的那滴陳年老酒在星火的觸碰之下,如同一個正在憤怒的人兒一般發出了自己的吶喊,嘭!那一聲吶喊引起了所有酒水的共鳴,共鳴匯聚一起,變成了熾熱了咆哮向着它們的目標怒吼而去。
「爾敢!」三老闆面色一變,雙臂急速前擺,挽起的袖口被那股勁力帶下,一下拍擊在酒壺之上,那錦布做成的袖口竟如鋼鐵一般將瓷白的酒壺拍成了碎片。酒壺炸裂開來,裏面的酒居然急速的旋轉着,隨着烈火的侵入,變成了一個火球。火球如景玄看過的小說中的法寶一般,將四散的火焰吸收在了裏面,只一瞬間消失不見,而不羨仙的三老闆也因為剛才的一擊落在了地上看着景玄:「你的腦袋很聰明,想來也值不少錢!我雖然不能殺你,但也會讓你知道些外面的厲害,免得你下次做錯了事,死了就不好了!」
「你不殺我,還不是知道我身份不是一般!」景玄見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也因為剛才的那一通動作,有些氣喘不過來,索性就坐在地上說道,「可是你為了這個地方,殺了那麼多人,莫非他們便是你說的做錯了事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三老闆聽完臉色大變,也不再廢話一抬手便要衝殺過來。
臥槽,不安套路出牌啊!景玄看着不羨仙三老闆殺將至此的模樣,心裏也是一緊,按道理來說,這貨不應該陪我聊上好一會,怎麼說也要解釋下來龍去脈,聊到湯元剛好醒過來再動手嗎!臥槽,小說害死人啊!
現實畢竟不是小說,壞人必然不會因為想跟你廢話就錯過了殺你的時機,不羨仙的三老闆也是老江湖,自然懂得這種最基本的道理,現在自己雖然不能殺他,但至少要將他打成重傷,否則後患無窮。想到此處,三老闆更是快上一分,那速度快的竟帶動起整個樓內的燭火。整棟樓的燭火向着三老闆的方向移動,就如同無數的精靈向着這個世界的強者膜拜着。
叮!忽然間,不羨仙的精靈停止了膜拜,原來是讓它們膜拜的人挺了下來,而那人身前的地面之上插着一把刀,刀身很寬很厚,如天塹一般橫亘在景玄與三老闆的中間。
「是誰?」三老闆轉過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穿着捕快衣服的男子站在門口,男子左手握着刀鞘,看那刀鞘的樣子正是地面上這把刀的配鞘,「是你!」
「刑師爺!沒想到吧!」捕快緩緩的走進樓內,掃了一眼後將目光停留在景玄的身上,確定景玄沒有事後再次看向不羨仙的三老闆,「我是該叫你刑師爺呢,還是應該叫你燕子飛?」
「刑師爺!燕子飛!」景玄吃驚的看着不羨仙的三老闆,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眼前這個身材佝僂的中年男子居然就是汝陰有名的刑師爺,而更讓他想不到的就是,在院中插着的那把劍的主人,竟然就是此人!
「吳省蘭,你追了我這麼長時間,我避開你這麼長時間!」三老闆的聲音忽然變得年輕起來,身子也不再佝僂,就連那顯得寬大的衣袖也開始變得合身起來,「莫非你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