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樂+文+小說.しwxs
白素貞聲音冷冽,言語簡潔,一側佇立傾聽的君簫染、邀月都已經明白了李莫愁即將作出的選擇,何況李莫愁本人自己呢?君簫染望着李莫愁,他希望李莫愁可以猶豫一下,但結果他罵了句:真是一個蠢女人。
人世間若有人可以痴情無悔至李莫愁那種地步,也算世間奇葩了。見慣了時間兒女情事的白素貞心底亦起了波瀾。「你若不見陸展元,我有法子可以為你續心轉命,取出你體內的地極摩訶力量;你若見陸展元,那就須用你體內的地極摩訶之地對陸展元的魂魄進行感應,結果你可以見到陸展元,而你在見到陸展元之後,世間便再沒有李莫愁這人,生生死死都是如此。」這是她對李莫愁說的原話,而李莫愁的回答非常簡單幹脆:不求來世,但問今生;不求今生平安逍遙,但求今世無怨無悔。
雖明知結局悽慘,但無怨無悔。白素貞沒有在說話,雖不忍眼前這位極有個性的女子永生永世離開人世,但卻也不願違背女子的初衷,見慣世間悲歡離合的她輕嘆道:「我答應你便是。」
乖巧了半生,傲氣了半世的李莫愁跪倒在白素貞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笑着道:「多謝您的成全。」
「你隨我走吧!」隨即白素貞就欲帶李莫愁離開,但神出現在兩人面前,阻擋住兩人的道路。神望了一眼眼前已經有兩百年未曾相見但依舊如故的妻子一眼,沉默了半晌,言辭頗有些頓挫,艱難說道:「我們是否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白素貞。」任何人都可以從聲音中明顯聽出神不常說這言語。
耳畔響起的熟悉聲音但陌生的言語令白素貞嬌軀一顫,她與眼前這男人相識了幾百年,這男人從來都是自信無匹,豪氣干雲。不可一世,何曾有過如此低三下四的時候?
鐵石心腸的人不存在,鐵石心腸的神也不存在,魔亦不存在。望着神。白素貞甚至有種立刻答應了此事的衝動,但最終她還是遏制住了這份情緒,她面上柔和了不少,說道:「可以,你想清楚了再與我言語。現在我要帶她離開,處理你未完成的事情。」
神欣喜若狂,白素貞拉着李莫愁的手,白素貞往前走了一步,隨即李莫愁頓時感覺如騰雲駕霧一慢,只見眼前的景物如閃電一般在眼前越過。君簫染、邀月只感覺眼前一道光一閃而過,白素貞、李莫愁就已經消失了。
雖然已經見識過神的手筆,但面對此等情景兩人亦還是掩飾不住的驚訝神色。
一聲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們也不用羨慕,以你們的天資修煉到她那境界也只不過是時日的問題。」君簫染聽着這聲音有些陌生,但卻明白這是神的聲音。
眼前的神已是另外一幅模樣。倘若說剛才的神氣質無可挑剔算得上超一等。但長相卻只能算作中六等而已。而此時此刻神的面容雖未發生什麼特別明顯的變化,但卻是那種令人一見而生出傾心之感的容顏,說貌若潘安亦不為過。君簫染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逝,應當說這樣的神才不會令他感覺奇怪。
世間之人都喜歡用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來形容男女之間是否是天作之合!雖說君簫染對於這種言論頗為嗤之以鼻,但卻不得不承認倘若哪天見到一位相貌平平的男子身側站立一位絕代佳人,那他亦會生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在君簫染看來,前一刻神的氣質當今天下他尋不出無可比擬了,可謂冠絕天下,配得上那位美若天仙的白素貞。但就面容而論。卻也難以令人不得不生出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此時此刻的神與魔可謂算得上天作之合。
換了一副新的面容,神的聲音亦不如剛才古怪,聲音清朗高昂,既有羽扇綸巾的文士智者之風。亦有獨闖千軍的悍將習氣,此時此刻的神在君簫染看來可以稱得上古今少有人可以配得上「完美無瑕」這四個字。
茅草屋內,篝火旁,即使火焰再如何大也難以祛除她身上的涼意,在沈落雁的世界,倘若沒有了君簫染。那世界便是冰雪的世界;倘若有君簫染,就算身處十八層地獄,亦心安快樂。
淚水?倘若流淚有用,她的淚水早已經成河了。她從來不做無用的事情,因此她沒有流淚。她在等,他在等消息,等君簫染已死或君簫染回來的消息。
可以殺死喬峰、慕容復、鐵手、姬無鋒,而且在一招之間殺掉他們,她想像不出李莫愁的武藝有多麼高深,她雖然相信君簫染,但卻不相信君簫染可以勝過如今的李莫愁。在君簫染離開的時候,「凶多吉少」這四個字就已經在他腦海中浮現。
倘若他已經死了呢?這個念頭在沈落雁的腦海中閃過。
「若他已死,這世間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對不起君簫染,我不能如你的心意好好活下去了!」沈落雁輕聲一笑,現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李莫愁會作出那麼愚蠢的事情了,女人面對感情的時候,即使往日在如何智慧,但終究會淪為愚蠢,而且還會甘之如飴。
思忖之際,聲音在耳畔響起,雖說她的武藝並不如君簫染等人,但她還是聽出了腳步聲。
一、二、三!
三個人,其中兩個腳步頗為沉重,還有一人腳步輕盈。
沈落雁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君簫染、李莫愁兩人,還有一人或許應當是燕南天吧。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望見君簫染的那一刻,沈落雁笑靨如花,不管不顧,直接撲進了君簫染的懷抱中,這一刻沈落雁緊緊抱着君簫染,她只希望永遠不要與眼前這個男人分開,永遠永遠。
君簫染拍了拍沈落雁,他的面上依舊並未流露出多少表情,一日既往的平靜,但顫抖的雙手證明此刻的君簫染的心情絕對並非一如平水,而是如江河一般已經波濤洶湧。抱着這位一直跟隨這自己的女人,君簫染輕聲道:「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會回來的。」淚水嘩嘩往下流,她本不是一個喜歡流淚的人,她的眼淚從來都只為眼前這個男人而流。對於此時此刻的她來說當初即使成為了瓦崗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亦沒有現在這樣高興快樂。
「因人之樂而樂,因人之悲而悲!本座原以為這世界上出了一個李莫愁就已經稀世罕見,卻不想又有一位。」神掃了一眼四周,坐在火堆旁望着眼前這對小情侶,輕笑道。
此刻,沈落雁才醒悟過來除了君簫染還有人同來此。一位非常絕世傾城的女人,一位英俊至極的中年人,這兩人都是她平生所見之人之中的佼佼者,說人中之龍方道人中之鳳亦不為過,她望着君簫染,希望君簫染給他答案。
君簫染牽着沈落雁的手坐了下來,指着兩人道:「這兩人你雖未見過,但應當非常熟悉!移花宮的邀月宮主,而坐在我身邊的這位就是賜予李莫愁生機的神。」
「生機?本座只不過賜予她一個完成最後心愿的機會而已。」神如何聽不出君簫染言語中的諷刺呢?雖說有被挑釁,卻也不惱。不過倘若這件事情發生在一個時辰之前,此時此刻的君簫染恐怕也就成為齏粉了。
「最後心愿,你的意思是李莫愁要死了?」還震驚神身份的沈落雁聽見此言,開口問道。
神沒有立即做出回答,他抬頭望向遠方,輕聲嘆道:「他是生是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君簫染、邀月,你們認為李莫愁可有生的機會。」
「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沒有誰可以勸得了她,她已不願留存於這世界。」
神呵呵一笑,嘆道:「我雖為她達成了心愿,但我卻是利用了她。原本我對於他的生死本不在意,現在本座忽然希望她可以好好活下去,世間少了她這樣一個特立獨行,愛便愛一生,恨便恨一世的女子,可是一件多麼無趣的事情啊?」
「原來前輩也並非真是你斷絕了七情六慾,鐵石心腸!」此刻的神雖然還有那種高高在上,令人倍感沉重壓迫感的磅礴氣息,但卻並不讓人感覺難以呼吸,因此以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神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道:「你錯了,神若存有七情六慾那便不是神了,道德經上的一句話你應當說: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這句話的言意再簡單不錯,因為無情無欲,因此處理事情才可以公平公正,若神存七情六慾,那如何能公正行事呢?」
這個觀念非常淺顯易懂,幾乎人人都明白,但實施他們,做到他們,卻是千難萬難。一直將眼前這個男人當做只不過是武藝高強的瘋子的邀月眼中忽然閃過一抹欣賞神色,這世上並不乏講大道理的人,但卻缺少可以將自己講出的大道理而做到的人。
「但你現在卻有了七情六慾?」邀月睜着那明亮的眸子凝視着神,清冷說道。
神笑了笑,他的笑容在旁人看來是那樣灑脫自然,隨即一句話在君簫染、沈落雁、邀月耳畔響起,道:「是啊,因此我不再是神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