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二少走後,派人看着長歌,長歌只得老老實實在房間裏待着,越發心緒不寧了起來。
沐二少真會因為她一句話而放過那些下人麼?其實長歌多少猜的到,這沐二少若是能悄無聲息的解決掉沐老爺,斷不會選這麼招搖的方式,他應該也是被沐老爺逼的,既然如此,這件事要做的乾淨利落,必須除掉所有知情人。
沐二少,應該是逗她玩呢吧?
長歌心中默嘆,人各有命,她能替他們求句情,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很多事情,如今的她管不了,也管不起!
還不知道那沐二少回頭準備怎麼處置她這個知情者,聽說一般大戶人家出生卑賤的少爺,私生子一類的,大多心裏有點扭曲變態,收拾人的時候從來不用正當手段,不會一下給個痛快,而是慢慢折磨死,以此滿足自己變態的心裏需求。
思及此,長歌是越想越覺得那沐二少很不正常,正常人誰成天帶個面具啊?
長歌越想越後怕,心中無語問蒼天,為何要如此對待她這個弱女子,她不過是偷個懶而已,怎麼就這麼倒霉被那怪人抓了來……
長歌戰戰兢兢的等到了半夜,沐二少卻依舊沒來,外面看守她的下人盡職盡責的守着,連個打瞌睡讓他有機會逃跑的的都沒有。
長歌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反而冷靜了下來,打量着房間內,她這才注意道,這個房子竟和自己當初和林言琛在鎮上住的屋子有幾分相似之處,長歌隨手翻了翻,竟翻出了幾本話本子。
也不知道這屋子是沐府哪位女眷住過的,想不到這大家夫人千金也愛看這種東西,長歌翻了翻,都是些過了時的話本子。
什麼姐妹爭一夫啊,什么女賊和她的男人們。
長歌:「……」
女賊和她的男人們?!
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然而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出在哪裏看到過,不過她看的話本子太多了,一時想不出也正常。
長歌放下這些話本子後,又等了一會兒,見沐二少依舊沒回來,打了個哈欠,躺到床上沉沉睡了去。
而此時此刻,沐二少的房間內,丫鬟僕人正端着血水進進出出,亂做一團,京中最好的郎中被請了來。
一個清俊絕倫的男子躺在檀木雕花軟榻上,在燭燈的映襯下,因為長期戴面具而比旁人白皙的面龐此刻慘白如紙一般,男子身上穿着的素白裏衣被鮮血染透了。
今晚沐二少在宴會上被老爺派人行刺,中了兩刀,傷口極深,好在並不致命。
郎中給其上好藥,包紮好傷口後退下了。
一個中年女子坐到了沐二少床邊,待郎中走後,女子遣散了下人,對沐二少道:「不是早就安排好人了麼?為什麼突然不讓你的人出手了?虧着你武功高強,不然今日非沒命了不可。」
沐二少看向女子,那張堪稱絕世的俊顏上,此刻卻帶着孩子氣一般的笑容,笑道:「蘭姨,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
蘭姨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微微蹙眉,不過還是順着他的話問道:「少爺見到誰了?」
「我娘子!」
蘭姨一愣,「你是說,林長歌,林姑娘?她怎麼會……」
「她為了生意上的事來了京里,被困在京中一時出不去,為了暫謀生計,來府中做丫鬟了。」
蘭姨輕嘆道:「已經四年了,少爺還是忘不了林姑娘啊。」
這沐二少,正是當年的林言琛……
見他不答話,蘭姨道:「那,她知道少爺是誰麼?」
林言琛道:「我並未告訴她。」
蘭姨一愣:「為什麼?少爺不是打心裏日日盼着與她再見麼,如今怎麼不坦明身份?」
林言琛道:「當年執意回京,我同她說了不少絕情的話,也不知道她是否記恨我,更何況,這四年來我完全變了個人,今日籌謀宴會之事,又恰好被她聽見,如今在她心裏,沐二少定是個心思歹毒,為了金錢利益不擇手段之人。」
「少爺這些年也是不得已。」
林言琛無奈苦笑道:「可我如今的確是一個機關算盡,做過不少壞事的人。現在,我還真不敢像她表明身份,一來怕她心中還記恨着我,二來,我怕她知道我做的那些惡事後,討厭我。」
蘭姨道:「那,少爺今日突然改變主意,是否和林姑娘有關?」
林言琛道:「今日她恰好聽到我商議那些事,都已經開口替那些下人像我求情了,我能怎麼辦。可是既要防止有關我刺殺生父的消息傳出,又不能殺了那些下人,我能做的,只有假裝不知情,不還手了。」
蘭姨道:「少爺完全可以不用這麼做啊!」
林言琛無奈的笑道道:「我若想日後追回她,哪敢不答應?」
蘭姨嘆了口氣道:「那少爺日後準備如何呢?」
「慢慢來,我必須一步一步,將她對我不好的看法打消掉,這一次是她自己送上門的,我斷不會讓這丫頭在離開我了!」林言琛說着,清冷的眸底不自覺帶上一抹寵溺。
蘭姨嘆了口氣,不在多言。
她家少爺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想不到卻是個痴情種,這幾年不知有多少大家閨秀世家千金像他示好,隨便挑一個都是各方面出挑,比林長歌那鄉下丫頭不知好出多少的,偏偏少爺對她念念不忘。
如今就憑那丫頭一句話,少爺便冒這個險中了兩刀。
這未必是什麼好事!
蘭姨道:「少爺,那老爺那邊……」
「他如今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蘭姨放心。」
「我不是說這個,少爺要不要……」蘭姨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林言琛想了想道:「怎麼說他也是我親生父親,若他不危及我,我不想殺他,將他安置在別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讓他安享晚年吧。」
蘭姨嘆了口氣,「外人都說少爺最冷血無情,其實您才是最重感情的。」
林言琛閉着眼,未答話,看樣子像是睡着了,折騰了一日,他也確實乏了,蘭姨替他蓋好被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