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走得虎虎生風的背影,陳路東眼睛禁不住悄悄濕潤了。
這才是他熟悉的任菲。
他愛而不得的任菲……
但願她永遠不要記起那段感情……
任菲走了好長一段距離,都沒聽到身後有動靜,停下腳步轉身一看,才發現陳路東那傢伙還坐在原地傻呆呆地看她,不由懊惱地揚聲叫道:「陳路東!你丫的是不是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裏了?我跟你說,我現在數三下,三下之後,你要是還不趕緊給我麻溜地跑過來,我就跟你絕交!三……二……」
『一』字還沒說出口,陳路東一躍而起,如火箭般的速度衝到了她面前,懊惱地瞪她,「任菲!你太無情了!簡直不是女人!不!連人都不是!」
「你才不是人!」任菲抬腳照着他的屁股就是重重一腳,把他踹得往前直衝,最後絆到一塊石子,跌了個狗吃屎。
這一跤摔得過重,再加上本來就喝了酒,全身無力得狠,結果他掙扎半天都爬不起來,很是狼狽。
任菲卻開心地指着他哈哈大笑,「陳路東,你太滑稽了!」
陳路東索性一動不動了,閉上眼睛躺地上裝死。
任菲笑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突然不動了。
心一驚,忙不迭地走過去蹲了下來,舉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喂!陳路東,趕緊給我睜開眼睛,別裝死啊!」
陳路東稟息靜氣一動不動。
任菲皺眉,急忙檢查他的身體,發現完好無損,頭部完全沒有任何損失,並沒有磕碰到哪裏。
這丫的裝死!
哼哼!想騙我?
任菲冷哼一聲,突然伸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一絲一毫的縫隙都不給他留。
陳路東苦苦地撐着,只盼撐到她灰心喪意地放手為止,不想五分鐘過後,她仍然沒有放手的跡象,而他屏氣已經到了極限,現在痛苦得只覺得再不吸新鮮的氧氣進來肺部便要炸了,於是只好放棄掙扎,努力地擺頭試着掙開她的手。
任菲見了,不由得意地笑了,又死死地捂了一分鐘左右,看到他憋得臉紅脖子粗,腦門青筯一根根猙獰地爆凸了出來,知道他到極限了,這才鬆開了他。
他立即一個翻身趴在地上難受地又喘又咳。
任菲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着,沒有一點要上前安慰他的意思。
好幾分鐘後,陳路東才慢慢緩過勁來了,雙手撐在地上一躍而起,懊惱地瞪任菲一眼,舉步就走。
任菲笑着追在他身後,「喲!這是生氣了嗎?好意思生氣嗎?明明是你先騙人的!我這個被騙的還沒生氣呢!」
陳路東臉色鐵青薄唇緊抿不作回應,一雙眼睛始終盯着前方。
經過任菲的車旁,他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這樣徑直地掠過。
任菲見他如此傲驕,只聳了聳肩,決定不搭理他不慣他臭毛病。
她打開車門鑽進車,發動了車子。
車剛開出不到十米遠,突然聽到車頂傳來『咚咚』幾聲響,緊接着陳路東的臉出現在她的車窗旁。
任菲笑了,將車窗搖下,「改變主意了?決定還是坐我順風車回家了?」
「我困了。」陳路東面無表情地說。
「哦。那進來吧!」任菲決定不再逗他了,將車靠路邊停下,推開車門讓他進來。
他坐在她身邊,鬱悶地抿緊唇。
「系好安全帶。」任菲笑着提醒。
「沒勁兒。方才摔太重了。」他一動不動。
「沒勁系安全帶,有勁上我車頂啊?」任菲瞪他一眼,「別矯情了!趕緊給我系好安全帶,要不然……」
她說着突然探身將他那邊的車門打開,動手推他,「不聽話就下車吧!」
「我聽我聽!」陳路東急忙投降,乖乖地繫上了安全帶。
任菲這才發動了車,將剩下的那瓶鮮奶遞到他手上,「再喝一瓶吧。喝完閉上眼睛睡一覺,到家我會叫你。」
陳路東沒吭聲,可聽話地打開鮮奶喝完了,放到一旁,真的閉眼休息。
任菲便專心致志地開車。
只是沒開多久,陳路東突然幽幽地說:「任菲,你一定要快樂。」
任菲轉頭,卻見他依然雙眸緊閉,嘴唇也是閉着的,讓她禁不住有些懷疑方才聽到的那句話根本就是她的錯覺。
將車開進庭院裏停好,任菲伸手推了推陳路東,「到家了。」
陳路東睜開眼睛看她,「你回去睡得着嗎?」
「當然。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任菲疲憊地打了個呵欠。
昨天半夜三更地跑上山找郁寒哲,早上早早起來看日出,後來又被葉蘭拉着聊了好幾小時的天,根本沒怎麼睡過。
雖然下午回來補了兩小時的覺,但根本無濟於事。
現在就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都沒辦法阻止她想睡覺的了。
「哎。既然如此,那就進去吧!」陳路東嘆了口氣,推門下車。
任菲下車追上了他,一邊打呵欠一邊安慰道:「好了。知道你失戀了,巴不得有人陪你聊通宵,可是有些事情越聊越傷感,倒不如先把它擱置在一邊,先好好睡一覺再說。你要實在睡不着,我去找我媽要一顆安眠藥給你吃。先把今晚度過再說。我跟你說,只要平安地度過了最難過的一晚後,第二天睡飽的你會發現失戀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太陽還是會照樣從東邊升起,地球照樣旋轉,而你的生活仍然將有聲有色地繼續着。」
「這是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嗎?」陳路東凝視着她。
她聳聳肩,「當然。要是某一天,郁寒哲對我的感情不在了,要離開我了,我會瀟灑地放他走,絕不會哭哭啼啼像個潑婦一樣纏着他。這樣至少給彼此留一點好印象嘛!」
陳路東長嘆一聲,「任菲,怕只怕你根本沒有你想像的瀟灑。」
「我就有那麼瀟灑!」任菲篤定地說,「老實說,我真的不太看重這些。你和我相處這麼多年,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麼。如果感情和事業可以讓我選擇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事業,為我的理想奉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