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菲只覺得那一陣陣的敲門聲仿佛一張張催命符,打得她渾身疼痛無處可逃,只能揚聲應道:「馬上就好了。再給我五分鐘啦!」
「就五分鐘哦!」任母聽了,這才住了手。
任菲長呼一口氣,起身做了幾個拉伸動作迫使自己打起精神來,這才舉拳對着鏡中的自己說:「任菲,打起精神來,挺過去!加油!」
反覆給自己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後,任菲才鼓足勇氣拉開了門。
不想門才一拉開,就看到靠在門旁垂眉一副心事重重模樣的郁寒哲。
她一驚,本能地想轉身就逃,但理智還是逼着她立着不動,故作驚訝地看着郁寒哲,「咦?你怎麼在這裏?這是怕我又跑了,所以堵在這裏嗎?」
郁寒哲笑,向她伸手想摸她的頭。
她本應地避過。
動作敏銳而迅速。
郁寒哲微微一愣,手便慢慢縮了回來。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明明他們倆的關係已經在漸漸親密了,雖然談不上隨便的摟抱,但是對於他偶爾的摸摸頭扯扯頭髮什麼以示親昵的小動作,她的反應不至於如此之大的。
她變了。
因什麼而變?
任菲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頭了,急忙笑着說:「別亂摸我的頭,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要給你弄亂了,伯母見了,會覺得我是個邋遢不講究的女孩子。要不想讓我當兒媳婦,那可就糟糕了。」
「的確糟糕。行。那不摸。」郁寒哲淡笑,掩飾掉內心的不安。
任菲見他反應正常,不由暗鬆一口氣,「乖。那咱們趕緊下樓吧!」
「走。」郁寒哲隨在她身邊,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不是說想在結婚前去和柳眉過最後幾天的單身生活嗎?這才去了一天,怎麼就回來了?伯母說你肯定是突然想我了,我可不可以了這樣認為?」
說到最後,他嘴角噙了一抹溫柔而深情的笑意。
任菲哪裏敢看他,只低頭胡亂地點頭,「嗯。差不多吧!」
「真心話?」郁寒哲拉住了她,雙手撐在她兩邊牆壁上,將她禁錮在懷中狹小的空間裏,一雙黑眸深不可測。
她心慌慌的,生恐倆人距離太近會讓他聞嗅到身上的氣味,急忙一矮身從他懷裏鑽出來,轉身迅速地跑下樓,扔下一句話,「真得不能再真!」
郁寒哲眨了眨眼睛,眸中顏色更深。
樓下早有珠寶商候着,茶几上擺着幾個大大的首飾盒,裏面珠光寶氣耀眼非凡。
葉蘭一看她下樓,急忙笑着起身朝她招手,「菲菲,快要看看吧。這都是連夜從意大利空運回來的,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有不少還是剛剛出來的限量版,全球發行不超過五件。你看看你喜歡哪樣就留下哪樣!」
任母也笑道:「親家母真的是太寵着她了。竟然花這麼多心思。菲菲啊,你一定要好好挑選,千萬不要辜負了你婆婆的一番好心。」
「我這輩子也只有菲菲這麼一個媳婦了,自然是要好好寵着的。再說了,寵了她,也就是寵了我兒子。」葉蘭笑容有些苦澀,因為此時此刻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為愛瘋狂卻把命都弄沒了的兒子。
都是她不好,沒有能力好好護住兒子,要不然的話,她的兒子也不至於去做黑道老大,不做黑道老大的話,也不至於被自己喜歡的女人那樣給殺了……
現在,郁寒哲也被逼着走上了黑道,儘管他看起來比他哥哥更有頭腦,遇事更加冷靜從容,還一再保證一定不會永遠在黑道呆着,遇到合適的機會,就會金盆洗手回歸正道,但是不到那一天,她這個做母親的就無法不擔心。
她還有個深層的怕說出來就成現實的恐懼。
那就是有朝一天,任菲會像唐蕊對付他哥哥一樣對付他……
這恐懼,是隨着和任菲相交越深越加深。
任菲身上有着現代人極其難得的正氣俠義之氣,她的三觀正到令人害怕。
她擔心任菲會在某一天發現郁寒哲背地裏做的罪惡勾當,從而大義滅親。
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她就徹夜難眠。
她很想勸郁寒哲放棄任菲,可她同時又清楚地知道她根本就勸不動他。
因為他是如此地深愛着任菲,為了任菲,他能不顧一切。
就算某一天死在任菲的手裏,他也是甘之如飴的吧?
她很絕望。
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對任菲好,將她真真正正地當女兒看,希望如果真的到那一天,任菲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對郁寒哲稍微的手下留情。
千萬不要重蹈覆轍啊!
她微笑着看着任菲一步步靠近,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任菲內心同樣波濤洶湧着,故作鎮定地走到葉蘭和任母身邊站定,低頭看了看那耀眼的珠寶,有些頭疼地說:「呃。我覺得每一樣都很好看啊!對不起,我在這方面品味不太高,真的看不出哪樣好,要不兩位媽媽幫我作主好了!」
任母笑着輕輕打了下她的肩膀,「這種事,哪能讓別人幫你作主!好好看看啊,一定會有你最喜歡的兩三件的。乖。坐下慢慢挑。」
任菲苦笑,「媽,我對這些一向沒研究,這不是為難我嗎?」
「為難也就為難這一次而已。你當你人生中能有兩次婚姻嗎?」任母狠瞪她一眼,雙手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摁。
任菲跌坐在沙發上,無奈地點頭,「行行行。我慢慢挑。不過你們能不能別看着我,你們看着,我好緊張,越發不知道哪樣好看了!」
「瞧你這都什麼臭毛病!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麼都不在乎,現在卻害怕我們瞧着了。行行行。不管你。讓你自己慢慢挑。我領你婆婆到後花園轉轉去。你挑好了再叫我們吧!」任母無奈地笑着說,轉頭對默不吭聲立在一旁微笑的郁寒哲說,「寒哲,你留下來幫她作參考好了。」
郁寒哲還沒說話,任菲立即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別別別!您還是將他一併帶走吧!他在身邊,我也沒辦法靜心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