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西深靜靜看着,心臟收縮成了一團。
他不知道雲深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寫下的這一句話。
男人繼續往後翻。
後面幾天,雲深深都沒有再寫額外的心情。
每天都是公事公辦,寫下她的實驗記錄。
一直到最後。
實驗日誌有記錄的最後一頁,應該也是雲深深準備離開燕大的時候。
他看到雲深深寫在最後一頁上的話:
【如果手術過程中發生了什麼意外……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一出生就要你承受這些,真的對不起,不要怪爸爸……他是愛你的。】
段西深手指擦過最後那一句:『他是愛你的。』
眼眶忽然模糊。
他是愛她的,愛他們的孩子的……
雲深深相信這一點。
哈哈……
段西深彎腰,強迫自己睜大了眼睛,看着那句話……
她為他們生下了孩子。
這一對孩子,是為他而來。
但是……
段西深閉上眼睛。
腦海中,是他對雲深深說過的對二人未來的暢想,
「我希望有一個女兒,她能長得像你。」
她生了一個女兒,長得像她。
和她一樣聰明。
和她一樣乖巧。
和她一樣堅強……
但是……
段西深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但是……和她一樣……死了。
他親手做的。
十八年前,雲深深因他而死,十八年後,是他們的女兒……
仿佛一個輪迴。
更像是一個詛咒。
秘書看着段西深,眼眶有些紅,
「段總……您……您保重身體。」
段西深不太適宜這樣激烈的情緒波動……很容易出事。
時間還在不斷地往前跑。
可是男人卻好像一直停留在了這一刻。
秘書卻還是盡責地提醒他,
「先去醫院吧?就算真的……總要送一送。」
段西深的身體僵硬成了雕塑,一動不動。
秘書紅着眼眶,
「段總,要是趕不上時間……」
那就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這樣的話雖然殘忍,卻是實話。
不管有多麼悲傷沉痛,若是這一次沒有趕上,也是一輩子的遺憾。
顧新國顯然也是趕去醫院了。
段西深合上了實驗日誌,聲音沙啞,
「走。」
兩個人從顧其方面前走過。
顧其方此刻已經成了一灘爛泥,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感覺到段西深路過,他一把抓住了男人放在輪椅腿架上的褲腿,
「段、段西深……」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段西深淡眸看了顧其方一眼。
那一眼,不帶任何的情緒。
卻讓男人的心徹底揪了起來。
「段西深……你、你殺了我,未眠會難過的……你知道的……她一直把我當成她的親生父親……」
原本面無表情的男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視線冰冷凝在顧其方的臉上。
顧其方卻知道,這是唯一一個機會了。
「你也不想她難過的……對吧?」
段西深臉上,每一條線條都繃緊了。
秘書見狀走上去就要把男人拖走。
卻被段西深阻了。
他臉色沉鬱,冷冷看着顧其方,額頭上,有青筋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