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能大略猜到四爺的心思,但是也不是很肯定。
但是現在這樣急公好義的四爺,真是讓人覺得很可愛啊。
其實這個時候的四爺,大概是還沒想着去爭奪那個位置,因為從四爺往日裏的行為就能看得出來,他對太子還是有些兄弟情的。
平日裏溫馨從四爺話縫裏也偶爾聽過幾句,當初進了阿哥所之後,太子曾對他暗中照顧。
收到十三爺的信,四爺大概是擔心太子吧。
溫馨想的沒錯,四爺的確是擔心太子,就怕他又觸怒皇上惹一身麻煩。索額圖的事情已經牽連不少太子,現在又遇上這樣的事情,四爺也是無奈。
做在書房裏寫信,四爺提起筆來,反而猶豫再三,不知道怎麼落筆好。
想起溫馨的話,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他其實是想勸太子做個兒子,先不要去做太子。
只是這樣的話,太子聽不聽得進去且不說,會不會疑心他另有所圖?
四爺在書房裏一夜未睡,一直到天快亮了,這才擱筆。
晾乾墨跡,封好了口,命人快馬加鞭的送往山東。
聖駕在山東停留幾日,就繼續南行。
四爺送信的人趕到山東的時候沒追上人,只好繼續往南追,又過了兩日這才追上,把信悄悄地送到太子手中。
太子跟前的人悄悄地把信給太子遞了上去。
太子頗有些意外,老四怎麼忽然給他寫信?
太子讓身邊的人退下,這才展開信,細細讀下去,太子面上的神色微變,良久不語。
這個老四啊……太子輕嘆一聲,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笑。
將信放在火摺子上燒毀,又命人進來清理乾淨,太子坐在搖椅上輕輕地晃着,腦子裏反覆想起四爺信中的話。
做兒子麼?
是啊,做了太多年的太子,已經不記得該怎麼當個兒子了。
他從出生就封為太子,從來都沒機會去做一個兒子,讓他當兒子,可他怎麼知道這個兒子怎麼做才是兒子呢?
可是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好事,他……總是要退一步的。
老十三也可憐,又受了他的牽連,可他對着老十三的時候,還不能有個好臉。
他要是對老十三好了,皇上,皇阿瑪又該懷疑他是不是想要籠絡兄弟們了。
太子難當,可是當兒子也不好當啊。
瞧瞧老十三這個兒子當的跟個奴才似的,有什麼意思。
十三爺這裏得了四爺的口信,也慢慢地鎮定下來,四哥說得對,他不能着急,也不能瞧着太子可憐就湊上去。
皇上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的,這次被皇上訓斥,未必不是因為他往太子跟前湊。
十三爺躺了一晚上,翻來覆去的想,最後才覺得自己應該照着四哥的話去做。
是他眼皮子淺了,只看到太子可憐,卻沒看到龍威不可損。
南行的御駕上的風波,四爺遠在京都,有心也是無力,盡了自己的心,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在莊子上沒有人管着溫馨,四爺又寵着她,整日的往外跑,四爺不僅不攔着,還帶着她將皇莊周圍都逛了個遍。
說好的集市去了幾回,溫馨都沒新鮮感了這才不去了。
眼看着進了四月天氣越發的暖和起來,袷衣都要穿不住了,四爺還沒有回府的意思。
溫馨就更是樂得逍遙,在這裏長住才好呢。
四爺正在看書,就聽着有腳步聲傳來,緊跟着藕荷色的帘子掀起來,溫馨一頭薄汗的進來了。
瞧見他,眼睛就是一亮,聽着溫馨說道:「我看着他們去捉泥鰍了,可有意思了。我們中午吃泥鰍燉豆腐吧,可好吃了。」
四爺還能說什麼,就點頭說道:「那就吩咐膳房去做,瞧你一身的泥印子,趕緊換了去。」
溫馨低頭一看,才發現裙角上果然沾了不少的泥印子,連忙進去更衣,隔着帘子,四爺就聽着溫馨的聲音傳來,「我可沒下去,是站在池子邊上濺到的,那泥鰍滑得緊,要抓住可不容易。」
看得太入神了,這才沾了泥。
「過幾日我們就回府。」
溫馨換好衣裳出來,就聽着四爺這樣說,走過去挨着他坐下,沒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這就回去了啊?」
依依不捨的語氣讓四爺聽的很是有些好笑,就道:「你阿瑪他們也該進京了,你不想見他們?」
溫馨把這事兒都給忘乾淨了,四爺提起來她才想起來,「哎喲,這麼快啊,那回啊,回去吧。」說到這裏就看着四爺,「那以後您有時間再帶我出來,這裏可比在府里有意思多了。」
四爺心裡冷哼一聲,瞧你整天樂的都找不到北了。
是挺開心的。
在莊子上住了一個多月了,再不回去,府里的那群女人也該呆不住了。
前些日子福晉還想着把鈕祜祿氏跟耿氏送來莊子上,美名其曰怕她伺候四爺勞累。
呵呵。
溫馨自然是不願意的,也使出了把蜘蛛精的纏人功夫,沒讓四爺鬆口叫把人送來。
她們來了,她還能這麼自在嗎?
自然是不能的。
這事兒定下來,四爺接着看書,溫馨就這麼靠着他也不挪一下,滿腦子漫天飛的思緒。
她想起來,尹氏的預產期也該到了,也就這十天半月的功夫差不多了。
想到這裏她偷偷的瞄了四爺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哼,就算是他不記得,福晉那麼賢惠也一定會送信告知四爺的。
聽着溫馨不時地嘆口氣,四爺這書真是看不下去了,捲起來在溫馨頭上敲了一下,「想什麼呢?一直嘆氣把福氣都嘆沒了。」
「爺還信這個?」溫馨樂了,翻過身趴在他胳膊上問道。
四爺原是不信的,只是溫馨多災多難的,想着老人的話總是有道理的,還是信一信的好。
「我剛才忽然想到尹侍妾也快到生的日子了。」
瞧着溫馨眨着眼看着他,四爺就瞪她一眼。
越來越放肆,前些日子兩人去集市上閒逛,別人家的姑娘多看他幾眼,她還要給他使臉子看,他有沒看人家姑娘,簡直是不講理。
明明她理虧,自己反要哄着她高興,哪裏講道理去?
這時候溫馨這樣看着他,四爺一時卡了殼。
福晉是送信來說尹氏的產期將近,這鬼靈精必然是想到了,又拿話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