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覺得肯定有地方不對勁,但是眼下還是先應付李氏要緊。
她對上李氏懷疑的目光,神色淡定的笑着說道:「說句不中聽的話,李姐姐你想以我眼下的地位,我還需要用孩子做什麼?我只怕風頭太盛,恨不能再低調些才好,烈火烹身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氏還是有些不相信,當年她得寵的時候,可恨不能人人都知道,人人都仰望,怎麼到了溫馨這裏卻截然相反?
怕是拿話糊弄她吧?
「總之呢,我聽到的跟你說的不一樣,你也少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糊弄我。」李氏嗤笑一聲,眼下府里關於二阿哥跟五阿哥的事情鬧得紛紛揚揚,她心裏也是極厭惡的。
福晉無子,非嫡既長,這個道理誰都懂得,可是溫馨偏不安分,要跟她的兒子搶地位,李氏這就不能容忍了。
寵愛你搶走了也就罷了,是她技不如人,甘落下風,難道連她兒子的殊榮也要搶走?
反正她是不相信她的鬼話的。
如今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兒子身上,容不得有任何的閃失。
李氏如今防備的姿態溫馨其實心裏明白,無外乎就是為了請封世子的事情,府里謠言四起,李氏本就不是聰明之人,疑心疑鬼也是有的。
「李姐姐既然這樣說,我也就沒法子了。」溫馨看着她,「我只能跟你說我所言絕無假話,至於信不信在你。」
李氏顯然是不太相信的。
大格格正帶着六阿哥回來,恰聽到這一句,一時有些摸不到頭腦,也沒插嘴,將六阿哥交給他的奶娘,就回到了李氏身邊坐下。
溫馨瞧着六阿哥回來了,也沒等桃花餅的意思了,就帶着兒子起身告辭。
李氏也沒留她,只當是她心虛離開。
耿格格也跟着溫馨離開,亭子裏只剩下了李氏母女。
大格格靠着欄杆,若有所思的看着額娘,就道:「這是怎麼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瞧着溫額娘倒是有些生氣的意思?」
亭子裏沒有別人,李氏對着女兒素來沒什麼顧忌,就冷笑一聲說道:「能有什麼,不過是心虛罷了。」
大格格眉頭皺的更緊,輕聲說道:「額娘莫急,倒不如說給女兒聽聽,女兒幫您想想。」
李氏知道女兒素來聰穎,微微一頓,想着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最後道:「溫氏這是把我當傻子,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出錯,就這麼大的地方,就這麼多人,六阿哥周歲宴這樣的大事兒,誰敢胡說八道?」
大格格聽完之後目帶思量,聽着額娘的話,其實也有幾分道理,她側頭看着她,「額娘,你可否告訴女兒,這話是誰傳給你的?」
李氏沒好氣的說道:「你也懷疑你額娘不成?」
大格格輕輕搖頭,「您誤會了,我只想着會不會是傳話的人有意為之。您想想,眼下府里關於二弟跟五弟的謠言不止,這個時候總是要小心些才是。」
聽着女兒說到這個,李氏的臉色就更難看了,「非嫡既長,難道溫氏還敢跟我的二阿哥爭?」
大格格嘆口氣,「額娘,漢人的規矩,有時候在咱們滿人里是行不通的。況且阿瑪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您不用擔心。」
怎麼不想想今上既非嫡又非長,不也是坐上了那個位置?
只是這話,她萬萬不能說。
要是以前,她定然會言明的,可是現在她漸漸長大,府里的形勢越發的複雜,她反而越發的膽小。
瞧着額娘這樣子,心裏怕極了。
提及四爺,李氏的神色暗了暗,就因為四爺指望不上,所以她才巴着非嫡既長几個字不鬆手,不然她的兒子怎麼立足?
李氏心裏嘆口氣,瞧着女兒小小年紀就眉頭緊鎖,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孩子,你別擔心,額娘總能護住你們的。其實這事兒是周嬤嬤無意中聽到的,也不是有人在她跟前嚼舌根,所以額娘才深信不疑。」
「可額娘怎麼不想想一件事情,溫額娘此人雖然平日子裏淡淡的,可是女兒細想她進府以來,似乎並不曾說過謊話。」大格格知道自己不能直勸,便拐着彎的說道。
李氏一怔。
大格格輕輕口氣,「女兒以前也不喜溫側妃,可有一點,額娘,溫側妃不曾說過謊話。所以女兒想着,這件事情又非是什麼大事,溫側妃何必說謊,這沒意義。」
氣頭過去之後,再聽着女兒這樣說,李氏也有些遲疑起來,「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周嬤嬤那邊怎麼也不會騙我……」
「周嬤嬤對額娘忠心耿耿,可是在嬤嬤跟前說話的人,其心可就未知了。您方才也說了,耿格格似乎也不知情,您想想,怎麼就只有周嬤嬤得了這話?」大格格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有人算計額娘。
李氏渾身一冷,這樣的天氣竟是除了一層的冷汗。
側頭看着女兒,大格格對着她笑,反握住額娘的手,聲音越發的柔和,「額娘,眼下府里二弟在風口浪尖上,您可要穩住才是,別被人利用了。」
「是,你說的有道理,我得好好的想想。」李氏心裏有些發慌,可是不能被女兒看出來,故作鎮定的說道,「也是我一直不喜溫氏,竟是沒有細想。乖女兒說的是,額娘再讓周嬤嬤去查查。」
「好。」大格格心裏鬆口氣,只要額娘鬆口就好。
如果溫額娘說的不是假的,那麼羅嬤嬤去天然圖畫說過的話總是能找到蛛絲馬跡的。
到時候額娘心裏自然就明白了。
大格格知道最近因為自己的嫁妝,額娘跟福晉沒少扯皮,有些事情額娘怕是一時也想不到。
可她想起耿格格說過的話,她是阿瑪的女兒,若是有幸能請封郡主出嫁,她的嫁妝福晉也不敢動手腳,額娘實在是太着緊了。
可是她不能說,不能指責自己的額娘,她更不能說耿格格說過的話。
如果額娘聽到心裏去,真的去阿瑪那裏鬧着請封郡主,豈不是反而糟了?
如今,她才有些明白溫額娘的處境,當真是孤立一人,獨身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