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書房燈火通明,溫馨這裏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
她現在腦子裏也有些混亂,記住的情節基本上都是跟電視中看過的,真實的史記上有沒有記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就是看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下場!
淚奔。
溫馨睡的很不安,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追繳欠銀那麼簡單。
更重要的是,康熙想要藉此考察一眾兒子的能力,此時的康熙已經對太子失望,但是還沒有放手,大約是想着還能挽救一下。
只是,終究是沒用的。
明年康熙就會一廢太子。
迷迷怔怔的夢裏,溫馨的眼前晃過很多道影子。
太子為眾臣求情,寬限期限慢慢追繳欠銀,田文鏡頂着酷吏的名聲,逼死魏東亭,蔑視狀元郎……滿朝文武對四爺的非議越來越重。
四爺重用田文鏡追繳欠銀,田文鏡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會算在四爺的身上……
八爺暗中推波助瀾,將四爺架在了火上烤……
十爺借了戶部二十萬兩白銀,四爺追繳欠銀,這人如悍婦撒潑般大家上故意變賣家產噁心四爺……
溫馨滿身冷汗的從夢中醒來,後背發涼,手指在抖。
此時就像是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溫馨第一次感覺到了為難。
歷史上雍正的暴君之名,並不是空穴來風。
就像是這回的事情,如果照着歷史軌跡去走,田文鏡真的做出那些事情來,別人除了譴責田文鏡之外,其實更多的是要把鍋摁在四爺的身上。
要不是四爺重用田文鏡,他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四爺登基之後朝政受到極大的阻力,未免就不是追繳欠銀的事情留下的印記。
殺貪官,治酷吏。
明明是為國為民的好事,但是他卻背上了暴君的名頭。
明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好,溫馨實在是不願意看着他繼續走上那條路。
可是,溫馨也知道,她這樣空口白牙的去勸說,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在歷史的大浪下,有八爺等人暗中推波助瀾,她一個小小的側福晉,就等於是蚍蜉撼樹談何容易。
但是,讓她放棄?
溫馨也絕對不會這麼容易投降。
突然之間,溫馨想起溫家來,滿朝文武幾乎都欠了戶部的銀子,那溫家呢?
溫父雖然一直在外當官,但是溫二叔卻一直是個京官。
溫馨想到這裏,哪裏還有什麼睡意,立刻披了衣裳起來,疾步進了書房寫信。
雲玲今日值夜,看到側福晉這個時辰起來了唬了一跳,連忙跟上去,「側福晉,您這是要做什麼?」
溫馨看了一眼雲玲,「磨墨。」
瞧着側福晉神色肅然,雲玲大氣也不敢喘,忙拂起袖口磨起墨來。
溫馨提筆,落筆卻有些艱難,該怎麼說?
直白的說戶部追繳欠銀是不行的,溫二叔在京里當官,雖然是個小官,但是一定聽到了風聲。
拐着彎的問也不成。
溫馨想了想,索性還是直接問比較好。
寫完信外頭的天色已經慢慢的亮了起來,溫馨把信封好,叫了趙寶來進來。
「把這封信送到溫家給老太太。」
溫馨看着趙寶來說道,不是她信不過二叔二嬸,而是怕她們不肯說實話。
老太太到底養過她一段時間,而且是個有主意的人,溫馨更相信老太太。
「是,奴才這就去。」趙寶來接過信揣進懷裏,一句別的也不問。
溫馨點頭,「你見了老太太再把信拿出來,老太太要是問你話,你就說都在信里,你在那裏等着,把回信拿回來。」
趙寶來心中一驚,立刻要回信,是出什麼大事兒了嗎?
趙寶來不敢耽擱,府門一開,就立刻出了府,朝着溫家的方向而去。
這件事情消息還沒完全的傳開,府裏頭一片的歌舞昇平,溫馨卻想着這樣的平靜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烏拉那拉家跟李家只怕是也都借了銀子的,追繳欠銀一旦開始,府里怕是也要熱鬧了。
溫家……一介小官,想來不會也不敢借太多。
而且,以溫家的品級,戶部也不可能借給很多的銀子。
跟溫家聯繫,溫馨更多的是想要知道外面的真實情況。
做了側福晉的好處這個時候就已經彰顯出來了,出入隨意這一點,真是太棒了。
做格格的時候,她身邊的奴才出個門,正院那邊都一清二楚,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溫馨用了早膳,正抱着善哥兒逗着他說話,快六個月的孩子正在長牙,脖子下系了一塊圍兜,就這樣一會兒就要換一塊,不然就要醃脖子了。
善哥兒愛笑,抱着溫馨的胳膊一上一下的蹲着玩兒,兩條腿可有勁兒了,蹬的溫馨的腿都有些疼。
聽着趙寶來回來了,溫馨就把善哥兒交給奶娘,命人把他喚了撿來。
善哥兒這孩子好帶,一點也不膩歪人,換了人抱着也沒不開心。
奶娘把善哥兒抱出去,溫馨這裏接了趙寶來遞過來的信。
展開信仔細看去,信上的字端正有力,不是老太太的手筆,也不是溫二叔的手臂,倒像是溫堂兄溫文的字跡。
溫馨有些意外,沒想到老太太找了溫文執筆。
信寫的很簡潔,很像溫文的性子。
溫家借了戶部兩千兩銀子。
一看這個數字,溫馨先鬆口氣,溫家完全還得起。
再往下看,就看到溫文解釋這筆債的由來,大概意思就是,當年皇帝大方,敞開戶部給臣子解憂。
大家都去借錢,溫家不好意思脫離隊伍,也跟着去借了,意思意思,借了兩千兩。
溫馨囧。
還有這樣的操作。
溫文心裏表明這銀子溫家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還上,讓溫馨不要擔心云云。
溫馨哪裏是擔心這個!
又往下看,就見溫文簡單的寫了兩筆,意思是朝中現在情況未明,溫家不能做出頭的櫞子,眼下有銀子也不能還,看看形勢再說。
讓溫馨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