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
「嗯……」
「快些過來。」
「做甚?哎呦……」
「痛麼?」
「你如此大力擰我耳朵,能不痛麼?眼淚都流出來了。」
「哦,乖乖的不要哭,姐姐給揉揉。」
「你瘋了不成?」
「我只不過是想驗證一下方才是否在做夢,見你痛得如此悽慘,那應當不是在夢中。」
「自然不是在做夢,你為何這般待我?我娘都沒這麼大力擰我耳朵。」
「嘿嘿,以後還要擰你的胳膊大腿,忍着吧。」
「發生了什麼?方才是誰在吵鬧?」有值夜的衙差奔了出來。
「有人出來了,你快些進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唐夢銀道。
「夜裏做夢要念着我。」司徒城城道。
「我今夜要睜着眼睡。」
「為何呀?」
「我怕那三人到我夢中來。」
「如此一講我這心裏也有些嘀咕了。」
這時,值夜衙差瞧見了地上的血肉,紛紛驚叫起來。
「嚷什麼?方才事情我都見到了,我自會說給我爹聽,你們快些收拾了這些爛肉。」司徒城城高聲道。
唐夢銀瞅了一眼地下,渾身抖了抖,縮着脖子轉身離了縣衙。
大堂的屋頂,一高兩小三人立在上面,注視着下方的叫喊與忙亂。
「我們走。」高大黑衣人輕聲道,左右扯住二人騰身而起,如御風般飄走了。
縣衙內宅,聽罷司徒城城講述,宋小娥安慰幾句便要她回房休息去了。
「你方才躲在暗處觀察那黑衣人,感覺他本領如何?」宋小娥道。
「高手。我觀此人輕功身法極似傳說中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此人是那青龍?」
「那老龍輕易不出村,我從未見過他的容貌,此人身邊那兩個孩童讓我想起白日堂下那老乞丐,當時他也帶着兩個孩童。從他們與張廣平言談中,我推測應是馬安泰那兩個幼童。」
「玄武、青龍都露了影蹤,我總感覺要有大事發生。」宋小娥輕聲道。
唐夢銀家中,馬小翠抓着唐夢銀不鬆手,連聲追問:「兒呀,那人飛得有多高?有咱家這桌子高麼?」
「娘,」唐夢銀氣的甩脫了她的手,「我未曾與你玩笑。」
「好好好,娘也不和你玩笑,到底有多高?」馬小翠將臉湊過來問道。
「夜很黑,飛得只剩一小點兒。」
「他爹,這人想來要遠勝於我,他帶了三個人還可以騰空而起,我怕是做不到。」馬小翠對身後的唐思今道。
「你那輕功,若是上樹摘石榴還可以,若要再高,怕要回到二十年前了。」唐思今撇嘴道。
「胡說,你爺倆現在隨我出去,瞧瞧我能飛多高。」馬小翠道。
「累了,不去。」唐思今與唐夢銀齊聲道。
「如花,他爺倆不去那你隨我出去。好你這個死丫頭,餓死鬼托生的嗎?將米桶放下。」馬小翠吼道。
「十三奶,只剩一個桶底了,不吃掉覺得可惜。」霸如花抱着米桶道。
「只知道吃,練功未見你如此用心過。」
「兒呀,如此說來那花家小姐命是保住了?」唐思今問道。
「嗯,罰她三年勞役。」唐夢銀道。
「呵呵,太好了。」唐思今搓手喜道,「如此一來,那五張歲如煙的畫便無須還他,還可賺他一萬兩銀子。」
「爹,那銀子還有小武的五千兩。」
唐思今一怔,道:「我竟忘了此事,兒呀,你明日與小武商量一下,讓他少分一些可好?」
唐夢銀尚未答話,霸如花卻道:「十三爺,那錢俺也應當有份拿。」
「你又未出力,哪能分銀子?」唐思今道。
「俺出力了,若不是俺夜探醫館,哪來的這些好處?」
「快快住口吧!論起來應是小武的功勞最大。」馬小翠道。
「俺沒說錯,沒有俺,十三爺又如何賺的那些字畫與銀兩?」
「你、你、你氣死我了。他爹,快去將算盤與我拿來,我要與她算算飯錢。」馬小翠怒道。
「如花講得有道理,若非她夜裏去窺探,我爹也確是賺不到這些寶貝。」唐夢銀道。
「瞧瞧,還是八叔疼俺,能替俺講句公道話。」
「好啦!好啦!瞧在你八叔的面子上,你的飯錢就不與你細算了,不許你再提分銀子之事,曉得麼?」馬小翠道。
霸如花猛往口中塞了一勺米飯,憤憤然大嚼起來。
「爹,小武那裏我開不了口。」唐夢銀對唐思今道。
「瞧你那點出息,與一個小輩爭銀子,你還多了十張歲如煙的畫呢?」馬小翠鄙夷道。
「說到那些畫,我心裏卻一直在犯嘀咕。」唐思今道。
「為何呀?」
「那歲如煙乃當世名家,為爭稀有據說他每年只出一幅畫作,可那梅樹春一下子竟拿出了五副,卻有些聳人聽聞了。」
「呵呵,如此說來,那些畫都是假的不成?哈哈,你落得空歡喜一場。」馬小翠笑道。
「怪就怪在此處,憑我多年的經驗觀察那些畫都是真的,確是出自歲如煙之手。」唐思今道。
「他爹,拿出來讓我們瞅瞅到底名家手筆有何奇特之處。」
「好,你二人等着。」唐思今也興奮起來。
不多時,他便抱了一捆捲軸出來。馬小翠幫着解開,抄起一副展開了,唐夢銀探頭一瞧,畫中乃是一鬚髮老者與數名頑童在田間嬉戲。
馬小翠左瞅右瞅,皺眉道:「這畫用筆倒是很認真,這老者頭髮鬍子都是白的,草都是綠的,頑童嘛……各各嬉笑盈盈,頑皮可愛。」
霸如花也伸脖子湊了過來,「嗯,畫的真好,小時候爺爺也是這樣帶俺們玩的。」
聽罷她二人的議論,唐思今快要氣哭了,將畫搶了過來,道:「你二人快洗洗睡去,真氣死我了。元寶,你來說。」
唐夢銀應了一聲,過去細觀那畫,隨口慢慢讀道:「我觀自古賢達人,在生本求多子孫。田公芳樹晚沈沈,家家蠶麥保新春。」
唐思今待他讀完,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怒道:「哪個要你讀詩?我要你說出此畫的意境。」
「娘,我爹打我。」唐夢銀嚷道。
「打你活該,哪有你這般讀詩的?」馬小翠斥道。
「那該如何讀?」
「讀詩嘛……應當陰陽頓挫,搖頭晃腦……」
「我在田家,觀生公家,自本芳蠶……」馬小翠說話間,霸如花嚼着米飯嘟嘟嚷嚷念了起來。
未等她讀完,唐思今長嘆一聲將畫卷了起來,「你三人都與我洗洗睡去,真真要氣死我了。」
「他爹,與你鬧玩呢,何必當真?再拿一副讓我們瞧瞧。」馬小翠笑道。
「果真鬧玩兒?那你說此畫好在何處?」唐思今將畫展開又道。
「哈哈……此副畫卷真的是……真的是……哈哈……真的是……傻小子,未見你娘我答不下去了麼?」馬小翠怒極,抬腳踹向唐夢銀。
「此畫樸實低調不動聲色,但同時天生有具有一種身經百鍊的堅韌和從容,這種自信既是歲如煙大師藝術的根基,也是此畫的最大魅力。」唐夢銀信口胡謅道。
「好,正是我想說的,此畫太有根基太有魅力了。呵呵,他爹,再拿一副出來瞅瞅。」馬小翠附和道。
「元寶所言為何聽來極耳熟呢?」唐思今說着又展開了一幅畫卷。
「兒呀!快瞧,先別讀詩,先觀、先觀、先觀什麼來着?」馬小翠道。
「意境。」唐夢銀笑道。
「哈哈,意境,先觀意境。」馬小翠笑道。
一旁的霸如花一聽觀意境,將米桶一丟又湊了過來,瞪着銅鈴大眼瞅那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