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茫然,我是女人吶!是你將我約出來賞月的,你要保護我。快去打過,你若是死了,我發誓今生再不嫁人。」呂瀟瀟道。
叫顧茫然的男子一聽,點點頭,長吁一口氣便沖向高玉良,未料到到高玉良動作奇快,眨眼間便來至離他面前,未等他動作便將手裏長劍的劍尖抵在他胸前,並喝道:「與我跪下!」
顧茫然腦袋一暈,真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呂瀟瀟一見登時氣得直跺腳,對高玉良道:「你莫要嚇他,先退開些,我有話要對他講,待我講完再解決你我的事情。」
高玉良哪裏肯聽她的,瞪眼怒道:「你想教訓自己的男人我不管,可此刻不行,先將銀子首飾交出去。待我離開可以將這把劍借給你,這樣的男人你直接將他閹了吧。我這劍異常鋒利,吹毛斷毛、削肉如泥。」
「你這劍果真鋒利?」呂瀟瀟問道。
「自然是真的。」高玉良道。
「我自不信,你借我瞧瞧吧!」
呂瀟瀟向高玉良嫣然一笑,高玉良頭腦一暈,竟真的將劍遞了過去。
呂瀟瀟伸手接過,當即便翻了臉,舉劍指向高玉良道:「與我閃開,我要教訓自己的男人,你若是感興趣可以站在一旁聽着,不許插言,否則我便給你來個吹毛斷毛、削肉如泥。」
高玉良待要發火,可自己的利器到了對方手中,便陪着笑臉道:「小姐莫要發怒,方才是在下錯了,既然你想教訓他,我在一旁恭候便是。」
呂瀟瀟面寒如霜,對地上的顧茫然道:「你這個廢物、孬種、蠢材、窩囊廢……」說到這裏忽然住了口,好似罵得不解氣,可一時又想不出其他說詞來。
高玉良一見,立刻指着顧茫然罵道:「你還是個膽小鬼、癟三、姦殺擄掠的惡徒,你是十大惡人之首,你有爹生沒娘教,砍頭一萬次也不冤枉……」
顧茫然聽罷倒沒怎樣,呂瀟瀟卻不樂意了,拿劍指着高玉良怒道:「你與我閉嘴!是我教訓他,還是你教訓啊?」
高玉良立刻陪着笑臉道:「我自小隻要做了錯事兒,都是我爹罵我,我娘在一旁瞧着,因此便養成了習慣。管束兒女爹娘都可罵得,既然你爭着做,那娘子先來。」
呂瀟瀟這次是真的惱了,持劍刺向高玉良,怒聲道:「胡說八道!竟敢將他當做你兒子,你不想活了?」
高玉良將雙手舉了起來,苦着臉道:「小姐,這不能怪我。自小我便是跪着挨罵,現在見到他一下跪,我自然想起了當年我爹教訓我的那些話,我爹罵我的那些話比我剛講的還要惡毒萬分呢。」
在二人爭執間,那顧茫然顯然是跪的太久膝蓋疼,伸手撐地欲站起來。
呂瀟瀟見了,立刻拋下高玉良,用手裏長劍平抽在他後背上,並呵斥道:「哪個許你站起來的?給我好好跪着。」
「我膝蓋痛。」顧茫然呲牙咧嘴道,作勢還要起來。
見此情景,高玉良一擼袖子道:「小姐,你將劍還我,我一劍捅死他,這種男人活着也是廢物。」
「這位大哥,我跪着還不行麼?你千萬莫要殺我,我可是上有八十歲老母在堂,膝下還有未滿周歲的嬰兒。」顧茫然哭道。
「小姐,他竟然有不滿周歲的孩兒,既為人父,還欺瞞邀你出來賞月,簡直是豬狗不如,你快些還我寶劍,我替你教訓他。」高玉良惡狠狠道。
呂瀟瀟也不理他,徑自在顧茫然身邊蹲了下來,輕輕道:「瞧瞧你這點出息,我真是瞎了眼,你的鼻子、你的眼、你的眉毛、你的臉,我到底是瞧上了你哪一樣?你我自小青梅竹馬是不假,可你自己拍心窩子想想,自小到大,你做過一件讓我瞧得起的事情麼?我娘剛生我的時候,你已三歲了,早應當斷奶了,可你非要賴在我家,將我娘的奶水都吃光了,餓得我只能喝米粥……我一歲的時候……」
呂瀟瀟顯然有些話已經憋了許久,一張口便說個沒完。
高玉良聽得倒也新奇,見呂瀟瀟蹲得久了,急忙瞅了一下四周,見不遠處有石頭,便跑了過去搬了一塊過來。
呂瀟瀟說的正起勁,低頭瞧了瞧,便坐了上去,還扭頭對着高玉良露齒一笑,高玉良腦袋一暈,竟然呆住了。
「……後來讀了私塾,你常常被同窗欺負,你自己數數,曾有多少次你被他們扒光了衣裳趕到房外,竟然還厚着臉皮光溜溜地跑來要我替你將衣裳討回來。這些我講的都不錯吧?你自然應該記得……咱再講講十歲之後的事情……」
高玉良聽着眼前女子在他眼中登時變得高大起來,她不僅容顏俊俏、性格潑辣,還是一位嫉惡如仇、身手不凡的奇女子。從她的長篇敘述得知,這呂瀟瀟乃是戲班的武旦,跪在地上的那窩囊廢是戲班小生。
光亮亮的銀月下,高玉良坐在地上,托着腮專注地聽着。他的心境開始有了變化,暗暗思量若是跪在地上被責罵的是自己該有多美妙。
不知不覺間他竟昏昏沉沉有了睡意,忽聽遠處傳來陣陣叫賣聲,睜眼循着聲音望去,有人擔着扁擔開始賣炊餅,原來天色已然微亮。
低頭再瞧那男子,正趴伏在地上睡覺,口水順着嘴角流了一地。呂瀟瀟呢?他轉頭四顧,只見不遠處,那女子手持那柄長劍,舞得正起勁。
「小姐,你好早啊!」高玉良道。
呂瀟瀟道:「不早了,天都亮了。半夜手持這柄長劍我始終在克制,這個時辰終於可以聞雞起舞了。」
「昔有佳人公孫氏,今有武旦俏嬌娘,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高玉良隨口低吟,眼中佳人越發俏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