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在衡陽書院的學舍里,因為是一個小的四合院,四面都可以住人。
少則八個,多則十六個都是沒有任何問題,基本就是一個書院的學子分一個學舍。而山長或者先生們則是幾個合住一個。衡陽書院這一次來了十二個人,其中有個叫做謝立的學子不但學問好,出生武將之家,還有極好的身手。
將門出來的子弟,多數比較自律。謝立便是如此,他每日早上雷打不動的練武,夜裏也是風雨無阻的勤練騎射,到了這裏自然是沒有辦法騎馬,但是有院子開闊,謝立還是自己弄了一個靶子,每天晚上要連十隻箭之後才歇下。
今夜,他用了晚膳之後,就站在了他所在之地練箭,害怕誤傷人,來了書院他用的都是木箭,箭頭還是特殊處理,就算真的不慎射重了人也最多是輕傷。
他練了九隻都好好的,直到最後一隻,弓弦突然莫名其妙的斷了,反彈將他的臉劃傷不說,那隻飛出的箭矢也轉了個彎,從身後飛出去,直直的破開了窗戶射到了屋子裏的一位同窗的身上,被射死的自然也是衡陽書院的學生,叫做喬洋。
喬洋在被射中的前一刻還在和其表弟喬灃談話,這突如其來的一箭在喬灃的雙目下就這麼硬生生的將表兄射中,而且更加令他恐懼的是,表兄不但沒有流一滴血,而是整個身體迅速的被腐蝕,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這件事簡直是匪夷所思!
「木箭枯白骨……」夜搖光看着半靠在牆壁上,被一隻木箭插中的白骨,不由頭皮發麻。
他們這樣的嚴防死守,竟然還是避免不了!
「溫大人,學生表兄這是飛來橫禍,我們好端端的說着話,那箭就跟長了眼睛似的飛進來,直直的插在表兄的胸口,表兄兩句話都沒有說,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喬灃語速非常的快,他的臉上全然是驚慌,身子都在顫抖,眼底也是一片恐懼。
「秦山長,這是本官會親自調查。」溫亭湛對着衡陽書院的山長道。
「大人,謝立是兇徒,箭是他的,是他射的,不能放過他!」喬灃立刻指着一旁茫然無措的謝立,眼裏全是痛恨,「謝立與表兄不合,書院有目共睹,他一定是故意!」
「謝立的確有嫌疑,本官會讓人先將他關押,至於是不是真兇,要等本官徹查之後定論。」溫亭湛淡聲道,「你也只是看到一支箭飛進來,射中喬洋,可又看到是謝立朝着喬洋射了一箭?」
喬灃搖着頭:「可,可這是他的箭,他也的確在院外射箭!」
「沒有親眼看到,就不能妄下結論。」溫亭湛依然耐着性子道,「你們日後都是出仕為官之人,難道日後斷案,都憑着猜測,憑着想當然給人定罪?本官說過謝立的確嫌疑最大,但既然沒有直接的人證,就得深入調查,多花些心思和時間卻尋求真相,總比武斷誤判害死一條人命好。案子可以翻,人死卻不能復生!」
喬灃不再說話,倒是衡陽書院有學子看到了喬洋的死狀:「木箭枯白骨,溫大人指不定是那卑劣之人暗中陷害,今日不是有大師取了我們的血,說是能夠保護我們,就算有萬一,也能夠儘快尋到兇手,不如問一問大師兇手到底是誰!」
「他今日沒有留下血。」白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眾人紛紛讓開。
但凡有人留下了血,在危及性命的那一瞬他就能夠有所感應,可喬洋到死他都沒有任何感知,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喬洋沒有留下血。
「不可能啊,今日喬洋就在我身側,我們一前一後,我親眼看到他落下了。」一個學子跳出來說道,他的驚訝,他的疑惑,他的篤定都不似作假。
這一反應,讓夜搖光和溫亭湛都是一怔,他們紛紛望向白奇。
白奇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但他依然很肯定:「絕無可能。」
「會不是大師的法寶……」
一道微弱的聲音有些膽怯的響起,但是他還沒有說完就被衡陽書院的山長給制止。
這是懷疑起白奇的鎖魂圈,進而是不是要懷疑溫亭湛和白奇故弄玄虛?為了安撫他們,欺騙了他們?如果這件事得到了證實,以後再發生一點事情,信任的紐帶就會崩斷。
「本官以性命擔保,白奇大師的法寶絕非無用之物。本官相信白奇大師所言。」溫亭湛出聲作擔保,這個時候溫亭湛依然還是學子眼中的高山,他的話就是定心丸,「這件事本官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衛荊傳令下去,即日起任何人不准在百舸爭流舞刀弄劍,以免可歹徒可乘之機。」
「是。」
「秦山長,書院的學子勞煩你重新安頓,這裏是案發現場,不得讓人靠近。」溫亭湛繼而對衡陽書院的山長吩咐。
秦山長看着四十出頭,是個很穩重的人,立刻帶着喬灃和其他衡陽書院的人離開了案發現場,並且不用溫亭湛多言,他已經先一步叮囑他們,沒有溫亭湛的許可不準將這件事傳揚出去。
喬洋死的無聲無息,除了衡陽書院的學子,和被傳喚進來的秦山長,其他人都攔在了外面,裏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外面的人都還不知道,喬洋死的實在是太過於玄幻。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一直在外面的元奕才走了進來,也不知道是許久沒有走路的緣故,還是別的緣由,他的步伐異常的緩慢,到了近前,他指尖五行之氣一陣縈繞,很快就垂下了手:「魂飛魄散,做的很乾淨。」
夜搖光皺眉,她原本以為這件事並不是那背後人搗鬼,也許是認為,不過是模擬對方的話來混淆視聽,因為元奕在事發之前沒有任何感應,這百舸爭流的八門金鎖陣絕對不是擺設。
可這會兒元奕的話讓她陷入了迷惑,如果不是修煉之人所為,如何會這麼快就魂飛魄散,連一點魂魄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