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敦的府邸很是怪異,她給秦敦那些辟邪之物完全不見了不說,還有這麼濃郁的陰氣。最怪異的是,夜搖光看守門的下人竟然沒有沾上一點,這有些不合常理。
取出羅盤,夜搖光仔細的看了羅盤顯現出來的卦象,目光微微一沉。
恰好這個時候聽到通傳的秦敦奔跑了出來,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秦敦留起了美須,他的身體也瘦了不少,現在看起來並不胖,只是稍微有點魁梧,他有些匆忙,髮絲微微凌亂,且他的神色無措與慌張多餘喜悅:「允禾、小樞,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們?」夜搖光似笑非笑的說道。
「哪能,就是你們來之前也沒有打聲招呼,着實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前頭來也不曾打招呼,敦子似乎並不是這番模樣。」夜搖光望着裏面,「這是不打算請我們進去?」
「啊?」秦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讓開,「快請進,請進。」
夜搖光並沒有收起羅盤,而是拿在手裏,和溫亭湛相攜着走進去,一路上都沉默不語,秦敦也是越發的焦慮,請他們到了正堂,吩咐了下人去準備茶點,準備晚膳,坐在正堂竟然與他們相顧無言。
等到下人上了茶點之後,夜搖光才幽幽的開口:「敦子,你身上去哪兒沾了不乾淨的東西?」
整個府邸一路行來,所有人都沒有沾染陰氣,唯獨秦敦身上有。
「不乾淨的東西……」秦敦咽了咽口水,但卻不是害怕,而是緊張,這份緊張來自於夜搖光,「小樞,我、我並沒有覺得自己不妥。」
「那看來是我們來錯了,阿湛,我們走。」夜搖光面無表情的站起身。
「小樞!」秦敦嚇得跳了起來,喊住了夜搖光和溫亭湛,他掙扎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氣,吩咐下人,「你們去把夫人請來,就說我有兩位摯友要給她引見。」
秦敦這話,讓夜搖光和溫亭湛都是有些莫名,秦敦的妻子唐氏,還需要像他們引見?
兩人都是絕頂聰明之人,幾乎是一瞬間就有了大膽的猜測,壓下心底的驚訝,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靜待着唐氏到來。
等了約莫一刻鐘,一個渾身包裹得嚴實,在這樣炎熱的時候,披了一身黑色斗篷,還讓丫鬟撐着傘的黑影緩緩而來,而她每靠近一步,夜搖光就感覺到天麟越發的按耐不住。
這個人一進了屋子,下人們都在秦敦的示意下退下去,屋子裏的房門也關上了。秦敦收上去,隔着斗篷握着她的手,將她牽到了夜搖光的面前:「露兒,這是我跟你提及過的小樞,也是朝廷欽封的清頤縣主,明睿候的夫人,我幼時的同窗、恩人兼摯友,這是允禾,是小樞的夫君。」
「妾身唐氏這廂有禮。」那聲音透着骨子裏的陰冷。
夜搖光還需要猜麼?面前這個看不到面容的唐氏是個鬼,應該說是附着在原本唐氏身上的一縷鬼,她沒有理會這個唐氏,而是目光犀利的看着秦敦:「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秦敦先將唐氏帶着在夜搖光他們對面落座,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呵護備至,唐氏拉住了他,他卻輕輕拍了拍她裹着披風的手,轉過身眼眶有些紅:「是我的錯,是我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認不出來,她才是唐露,我本該迎娶之人……」
太原有三大望族,其中兩家分別就是秦敦的秦家和唐露的唐家,唐露是二房的嫡長女,但是她是遺腹子,母親懷上她的時候父親就重病去世,而母親也因為憂思過重,生她的時候傷了身子,在她五歲的時候便撒手人寰。
小小的唐露養在祖母膝下,好在大伯母和她的母親是嫡親的姐妹,是她的親姨母,她的日子也不算難過。別人家裏都有個和自己長得像的親姐妹,她卻有個和她只差三個月,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堂姐,也就是大伯和她姨母的嫡長女唐雪。
兩人是嫡親的堂姐妹和表姐們,和親生姐妹也不差,但性子卻差了很多。唐雪爽利帶着點潑辣,因為她是唐家的嫡長女,父母健在。而唐露一直溫柔婉約,從來不爭不搶,父母雙亡的她既是生活在唐家也是寄人籬下。
唐雪被家裏捧在掌心,做什麼事都毫無顧忌,唐露處處謹小慎微,事事都做得面面俱到。
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誰也沒有想到唐雪膽子極大,跟着教授他們琴藝的琴師私奔了,當時這件事把唐家人嚇壞了,為了唐家的名聲,為了唐雪的名聲,唐雪的母親,唐露的伯母兼姨母打殺了唐雪兩個貼身丫鬟,才將這件事捂得嚴實,並且為了不讓外面起疑,會讓唐露假扮唐雪隨着她去參加宴會走門戶,而唐露便說是體弱多病不宜出門。
好在這些年唐雪和唐露的交友圈都是一致,且唐雪喜歡對唐露吐露心事,而唐露又是個擅揣摩人心之人,假扮起來也是惟妙惟肖,倒是這樣隱瞞了下去。
這件事隱瞞了兩年,唐露因為這個事情也一再的延後說親,祖母已經年邁,唐夫人是家中的當家人,家中孩子的親事誰也別想開口,就在唐夫人頂不住唐老爺的壓力,打算讓唐露頂替這唐雪去莊子上住段時間,再對外說唐雪是身染惡疾去世的時候,唐雪她回來了!
那個跳脫歡快,明媚如朝陽般的唐雪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眸如死寂,滿身風霜,一身風塵之氣的唐雪,她變得沉默寡言,有時候專注的目光讓人恐懼。對於她到底在外面經歷了什麼,唐露不敢問,所以一直不知道。
唐雪在家中養了一年,氣色都已經養了回來,唐夫人才驚覺唐露已經蹉跎到了十七歲,心裏有些愧疚,連忙張羅着相看,在秦家的宴席上,唐露和秦敦幾乎是一見鍾情,在旁人看來,秦敦胖胖的又最笨,模樣也不出挑,但在唐露看來,秦敦怎麼看怎麼可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