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9章一分罪孽,十分功德
夜搖光沒有想到桃黛會這個時候來救溫亭湛和她,她一直以為桃黛是站在南久王的立場,卻原來桃黛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她和且仁大師的那一段糾葛,她三次在且仁大師的面前因為且仁大師顧念無辜而選擇犧牲了她,她心中的怨,心中的恨,這是她心中,邁步過去的坎。
也是桃黛心口的疤,就衝着桃黛這份援手之情,夜搖光也不能不厚道的去撕開她的傷疤,也許這樣會真的徹底的將桃黛給激怒,讓她對這個人世間充滿倦怠,反而弄巧成拙。
「那吐蕃那一邊……」桑姬朽有些欲言又止。
夜搖光輕輕的搖了搖頭:「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
說完,夜搖光帶着金子進了屋子裏,給金子塞了好多東西,讓它捎帶給溫亭湛。像衣物這些明顯的東西自然是不能捎帶,只能帶些她做的吃的,並且嚴令金子不准偷吃,還有這兩日從各地遞上來的消息,才將金子放走。
放走了金子,夜搖光算算時間,如果桃花靈木是桃黛手下抓來的妖靈送,也最多一兩個時辰就能夠從雲南到青海,她讓乾陽將桑姬朽先一步送到蒙古。
「桑,你去蒙古先不要和孛兒只斤克松聯繫,查一查漠北的形式,我隨後就到。」夜搖光細心的叮囑桑姬朽,「阿湛一直沒有告訴孛兒只斤克松,我們可以解得了心蠱,阿湛說他是個合格的王,但卻長在搖籃之中,經歷了太少的殘酷,有些想法太過於想當然,這是一個磨礪他的時機。」
「我知道了,姐姐你放心,我先打探漠北的情形,所有行動都等你來了之後再做決定。」桑姬朽頷首保證。
「去了漠北別亂跑,現如今在打仗,桑既然說苗族有四個叛徒,左記的修為不過是墊底,未必沒有潛入漠北的人,也未必沒有在蒙古大王子身後,若是暴露了只怕會出發麻煩。」夜搖光最不放心的其實是乾陽,但現如今能夠送桑姬朽的也只有乾陽,「你要記住,你還身負着你師叔的性命,若是這件事因你之故除出了岔子,你就給我再熬幾年光棍。」
「師傅……」乾陽委屈的癟着嘴。
夜搖光不耐煩看他這副嘴臉,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走人。於是乾陽只能在夜搖光的嫌棄之下,帶着桑姬朽飛往漠北。送走了他們二人,夜搖光才去了都統府尋耀星。
「桃花靈木還沒有送來。」耀星正在玩着蠱蟲,見夜搖光趕來不由收了蠱蟲回答。
「玩的很是得心應手呢。」夜搖光可沒有忽略耀星方才玩的那一手蠱,就算是外行人,也是看得熱鬧,這證明耀星是真有點底子了才能夠忽悠她。
「融合了左記的記憶,且這身子是他的,於他擅長一道總會有些本能的反應。」耀星解釋道。
「看來你對這具身軀很滿意。」夜搖光揚眉。
耀星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你不要忘了,左記也是個有罪孽之人。」夜搖光想了想才開口道,「這罪孽並不會因為,換了芯就沒了。金蓮子只有一粒,你和他疊加是雙重罪孽,你可以選擇洗清你自己,還是他。」
「若非他有罪孽加身,你會讓我吸了他的血肉?」耀星頗為玩味的反問。
「不會。」夜搖光不含糊,很直接的否認,「我能夠做的也就到這一步,罪孽是可以洗清的。」
「是可以洗清,一分罪孽,十分功德,才能夠相抵。」耀星似譏似諷的道。
「你覺得不公?」夜搖光抬眼看着耀星。
「你覺得公?」耀星反問。
夜搖光點頭:「我覺得公平。罪孽,來自於鮮血的揮灑,來自於無辜的犧牲。生命,只有一次。你殺了這個人,卻救了另一個人,但也無法抹去你所殺之人已經永久的消失,一命還一命這是仇恨論,而非功德論。在我看來,即便是罪孽不可洗清也無可厚非,十分的功德洗清一分的罪孽。那是天道的仁慈,來證明你是個一個誠心改過的人。其實,這世間從來沒有那麼多公允。殺人總是比救人簡單,成魔總是比成佛簡單。」
「是啊,可即便如此,原意成佛的人也比原意成魔的人多,原意救人的人也比原意殺人的人多。」耀星低着頭笑道,「你說,人性為何非要如此難為自己。」
「這不是難為,這是信仰。」夜搖光義正言辭的說道,「如果人世間沒有法則,人沒有對光明、仁善、道德的信仰,人人都肆意而為,自私自利,那麼這個人世間就會滿目蒼涼,變成一個人間地獄,最終毀滅在人的自私之中。我自問也非一個多麼高尚之人,我只是想要做我認為對的事。」
「這是一個深奧的話題,我可沒有那麼深沉的領悟與道行……」耀星的話音未落,就頓時聲音一斂。
夜搖光也已經聽到了趕來的腳步聲,她和耀星迅速的各就其位,耀星繼續回到他的位置上裝深沉,而夜搖光選擇了內間將盤膝而坐,元神出竅。將自己的元神化作一個小光點落在了耀星的肩膀上,藏匿在衣衫的褶皺之中。
「左記長老,我已經取來了靈木。」這時候,門外響起了黃堅的聲音。
耀星走到門口,親自打開房門,看着門外黃堅遞上來的木盒,都不用打開,他只是略微運氣試探了片刻,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將耀星眼底的疑色看在眼裏,夜搖光道:「這就是桃黛滋養的靈木。」
「長老,可是這靈木有問題?」黃堅有些忐忑的問。
耀星回過神,將靈木收入左記的芥子之中:「並無,這是極佳的靈木,我隨你一同去一趟暗牢。」
黃堅大喜過望,連忙側身:「長老這邊請。」
夜搖光由黃堅帶路,由於沒有問過金子,這才知道溫亭湛根本不在牢房之中,而是在暗牢裏,是建在底下,窗戶是開在正上方接近屋頂的地方,倒也寬敞明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