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鑽入九嬰的嘴裏,夜搖光就覺得她墜入了火海,那股熱浪讓她有一瞬間錯覺自己肉身已經完全被燒毀,只剩下一縷魂魄,好在她掉下來時就看到了九嬰大張的嘴裏有火光,因此她早有準備,在熱潮承受不住的前一瞬,冰精靈珠就寒氣縈繞將她給包裹,才沒有讓她被焚得飛灰湮滅。
然後墜落的過程卻是相當的漫長,只因為九嬰的這個腦袋應該在極大的扭動,一個個火球從底部飛上來,每一次都伴隨着一圈火浪,這火浪越來越熱,熱得讓夜搖光覺得就算她運氣將冰精靈珠運轉到了極致,也堪堪和九嬰持平,關鍵是她現在沒有墜落到最下方。
九嬰瘋狂的扭動,應該是吃了之前溫亭湛的虧,不想再來一個,因此抗拒的很是激烈。它扭轉如蛇七彎八拐,不但阻撓了夜搖光下落的速度,反而一個不慎撞上它轉彎的內壁,夜搖光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撞得移了位,當即一口鮮血噴出來。
顧及不得傷口,夜搖光用紫靈珠照明,三枚金色的祥符通寶夾在她的指尖,再看到轉彎之處,她便一個旋身,手臂運足氣揮過去,手中的銅錢鋒利如刀刃,在上面狠狠一划,三道鮮血淋漓的口子隨着她划過而深深的拉開。
「吼——」九嬰受痛之下,整個脖子都拉直,夜搖光借着這個機會,瞬間飛落下去。
就要落到九嬰脖子的底部時,又是一大股寒氣瀰漫而上,那寒氣最初在紫靈珠的照射下還是氣煙繚繞,剎那間寒流刺骨,霧氣瞬間變成了尖銳的冰劍從根本蔓延而來。
這要是撞上去,肉身就別想要了,夜搖光迅速的一個擰身,身體裏的冰精靈珠高速旋轉,大量的將寒氣吸納,她橫着身子在冰雕上一踏,飄然落在了一個可以歇腳之處,看到內壁鮮紅的肉在鼓動,下方被寒冰封住,上方又是火圈在晃動,她現在竟然被困死在這裏。
先取出一粒丹藥服下,夜搖光才凝眉看着這個密閉到處都是血肉的地方。封住上方是不想她逃走,堵住下方是不想她進入它的腹地吧,捏了捏手裏的冰精靈珠,夜搖光突然有些猶豫,現在這個情況,她很明顯是要用冰精靈珠吸納九嬰的寒氣,打通這一堵冰牆,可她若是專心於此,會不會受到九嬰其他的攻擊?
「砰!」就在夜搖光猶豫不決之際,她的身子一震,九嬰的內壁一陣顫抖,應該是受到了攻擊,沒有聽到九嬰的怒吼聲,想來不是外部攻擊,所以這是來自於溫亭湛!
想到這兩顆腦袋原本就連在一起,夜搖光迅速的撲上去,手貼在九嬰沒有溫度猶如蛇一般的內壁:「阿湛!」
「搖搖……」溫亭湛的聲音傳來,令夜搖光驚喜不已。
「阿湛,這不是幻覺,我也在九嬰的體內,你放心我沒事。」聽出溫亭湛語氣之中的遲疑,夜搖光立刻解釋。
「你怎麼也進來了?」溫亭湛擔憂的詢問。
「九嬰的力量太過於雄厚,我們縱使人多勢眾,也疲於應付,你入了這裏就牽制住了它一個腦袋,我在外面根本無法牽制它,因此就飛了進來,我身上有冰精靈珠。」夜搖光握着玉珏,這對玉扣是當年虛谷送給他們夫妻的禮物,改用神識傳遞消息給溫亭湛,畢竟在九嬰的體內,若是直接說,少不得瞞不過它的耳目。
感覺掛在脖子上的玉珏微微的發熱,自從陽珠沒有了之後,溫亭湛就將這個玉珏掛在脖子上,取代了陽珠的位置,將之拿在手裏,溫亭湛真的可以和夜搖光神識相通,其實上次在古樓蘭城對付那一條蒙古血蟲,溫亭湛就發現了這個秘密,若非這對玉扣,他們只怕都得死在古樓蘭城之中。
「阿湛,你可還好?」溫亭湛沒有回答之際,夜搖光又追問了一遍。
「我無礙,你無需擔憂我。我正在用天光劍攻破它形成的冰牆,它的死穴定然在它的身體裏,故而才將之堵住。」溫亭湛的想法和夜搖光不謀而合。
「它沒有反抗麼?」就這麼乖乖的讓溫亭湛一劍一劍的劈開冰牆?
「反抗?」溫亭湛抬眼看着四周流轉的熱流,連它的火焰都燒不死他,這點熱流於他而言不痛不癢,「它奈何不了我。」
當年他在陰陽穀,若非夜搖光為他尋覓到陽珠。後又有陌欽送來的血鳳眼,他白日裏將至陽之氣全部用陽珠吸納,在夜裏便一點點的釋放,利用這些至陽之氣來中和至陰之氣。才能夠在那樣宛如地獄的地方活下來,不過正因為這一遭經歷,讓他完全不懼九嬰的冰火。
「阿湛……」夜搖光的心頭有一絲酸痛。
其實人生來是最脆弱的,所有的強大和無堅不摧,背後都是血與痛的交融。
「搖搖,你意欲如何?」溫亭湛立刻轉移話題。
他是不懼這流火陽氣,可夜搖光卻不同。
整理了情緒,夜搖光環視一周,最後目光在照明的紫靈珠頓了頓:「我有法子,阿湛我們一起,儘早相見……」說到這裏,夜搖光頓了頓,不厚道的笑出了聲,「阿湛,你現在是不是一絲不掛?」
溫亭湛的衣服早就被九嬰的火光給燒光,他是趁着火光沒有褪去,別人都只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但輪廓就告訴夜搖光,他不着寸縷。
「咳。」溫亭湛低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其實夜搖光不知道,溫亭湛之所以會毫不猶豫的奔入九嬰的身體裏,他渾身上下衣物被燒光才是重點,他可不想自己的身體被除了夜搖光以外的第二個人看光。
夜搖光忍住笑,站起身:「我現在就努力,我們早些相見,你才能夠有衣服。」
她的芥子裏有溫亭湛的衣裳。
哪裏聽不出夜搖光語氣里的幸災樂禍,溫亭湛這輩子就沒有這麼狼狽過,這份怒氣完全化作了力量,比之之前任何一劍都要剛猛的力道,一劍就將冰牆劈得龜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