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十二年 第五十八章:毒僧禪玄

    禪玄此時在寺里的文殊廣殿打坐，略微有些坐立不安。上次珈藍王在鐵牛鎮和他碰面的時候他才明白，眼下的時局絕對不是自己能掌控的。甚至他想要逃離都做不到，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珈藍王這根目前最粗的大腿上。這些日子他過得可以說是提心弔膽了，尤其是面對福源三法的時候他總覺得的這三個人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不然那個叫法嚴的為什麼總是橫眉冷對，一副苦大仇深的死樣子。不過這可賴不上法嚴，是他太過緊張了，誰都知道法嚴一直是這副表情，和人無關。

    法緣一行人去了洗心院之後，他便找了個藉口溜出了文殊廣殿，沒辦法誰讓珈藍王告訴他這福源寺里不止他一個眼線。倘若有什麼情況別的眼線上報了，他卻沒有上報，那他就可以往生極樂了。禪玄不知道這個福源寺了是不是還有別的眼線，首先在福源寺里安排幾個眼線對於珈藍社來說算不得什麼很難辦到的事。第二，就算珈藍王很有可能在騙他，但是他又能怎麼辦呢？這可不是他能賭得起的賭局，他贏了什麼也不會有，可要是輸了，那就是自己的這條性命。

    他在沒進福源寺之前，或者說他在沒有遇見珈藍王之前還是百越的一號名為綠衣僧的殺手。那時他最精通的就是下毒，可別以為下毒是件簡簡單單就能辦到的事。這世上人心最難測，你永遠不知道你的目標會不會按照你的計劃辦事。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果有人小心謹慎你下毒的手法又不是特別高明。那搞不好還會為自己惹上殺身之禍，也算是在刀口上討飯吃。而他禪玄雖然本事不大，但是在用毒這方面絕對算是行家裏手。

    可惜啊，他只是行家裏手，沒有到登峰造極的那一步。否則此時他又何必受制於珈藍王？當然了，這也就是想想。這世上的江湖中人不少，用毒的更是不在話下，可要到登峰造極？這世間也就那一人而已，他禪玄自然比不上。

    這樣想着，人已經走到了洗心院，這洗心院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蓋的，只知道這洗心院在福源寺沒有建起來之前就有了。後來不知道法緣出於什麼考慮，將這洗心院用作寺內弟子面壁思過的場所。傳聞這個院子不一般，具體怎麼一個不一般法沒人知道。不過，此時禪玄站在這個院子面前的確能感覺到一種真實的壓迫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壓迫着他，又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誘惑他跪下。

    努力搖了搖頭，左右打探一眼深吸一口氣便閃進院裏。

    此去不遠處的牛尾山上，山賊洞中，最高處的虎皮大椅上，天玄夢一隻手撐着頭斜靠在椅子上坐着。眼神中帶了一分淡漠，底下站着的是魏良和一個叫花子打扮的人。

    「車前，之前讓你去打探情況你打探的怎麼樣了？」

    那個叫花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天玄夢，只見他的雙眸沒有任何神采，只是一片詭異的灰白，像是在他的眼底起了一場陰霾終年不散。他的身材算不上高大，甚至還有些佝僂。頭髮亂糟糟的蓬起着，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補丁不下十餘處，臉上也全是皺紋。

    這樣的人像極了市井中人人可以對他施捨憐憫的老乞丐，可誰也不會想到此時此刻的他居然站在了山賊的大本營里。甚至，還和山賊的二當家的平起平坐。

    」有些變化，我手底下的兄弟說，這些天少了五六個人，都是常駐客不辭而別。我以為這些人應該是那方勢力派來的探子，被人拔除了。「

    」大哥，這········「

    天玄夢猛地一抬手，示意魏良稍安勿躁。此時他的雙眼微微眯起，像是一隻狐狸。

    」你說說看，假如有人向鐵牛鎮上派了探子，那他可能會做什麼呢？「

    」還能幹什麼？對付我們唄。「

    車前雙手抱臂，不假思索地說道。魏良沒有說話，陷入了深思。

    」既然是對付我們，我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探子卻不見了，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那幫人回去了，過幾天大部隊就應該過來了。還有一種就是有人替我們把這探子給處理了，那麼就是有人栽贓嫁禍給我們了。「

    魏良突然身軀一震，握着長槍的手又加緊了幾分力道。不得不說天玄夢中極軍神的名號絕非浪得虛名，言語之間就已經道出了事情發展的所有可能性。車前沒有說話，他只是一個負責收集情報的，至於這些情報代表了什麼他從來都不關心。

    」魏良，明日，要親自去趟鐵牛鎮。你與我同去，車前你回去告訴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叫他們這些天最好不要單獨外出，也不要打探什麼情報了。至於什麼時候再行動，等我通知。「

    說罷，天玄夢對着他們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天玄夢真的快要忘記了，上一次這樣被人惦記着性命是在什麼時候了。是被北荒汗國的鐵狼騎追殺了整整五年？還是被北荒百獸戰團數十騎圍城而攻？他記不起來了，只是眼下的這個情況雖然不如當初的場面大，只是其中兇險不足為外人道也，當真配得上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此間無事，再看那邊。

    如果說禪玄眼下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不是遇見珈藍王然後被他強行派到福源寺做臥底，也不是自己悲慘的一生，而是自己剛才為什麼要進洗心院。因為他往洗心院深處摸索的時候剛好撞上了迎面出來的洛城一行人，尤其是洛城這個缺貨，看見禪玄的第一眼立馬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有奸細啊！抓姦細啊！這裏有個珈藍社的奸細啊！「

    」我日！你丫夠狠啊！「

    禪玄聽見喊出奸細兩個字頓時覺得頭皮一麻，沒辦法，這不做賊心虛嗎。禪玄本來還打算狡辯一番，可是當他看見了蘇狂那張璀璨的笑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那些死到臨頭還能慷慨激昂的說上一大通廢話的人才是真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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