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民們散去,方有財歉意的對蘇星暉道:「蘇主任啊,今天這可連累你了,怎麼就把縣長的兒子給得罪了呢?」
蘇星暉笑道:「方支書,你也不要太緊張,就算是縣長,他也總得講理吧!」
方有財只是搖頭,他在心裏說,我可聽說這個縣長就是個不講理的人吶。
趙忠福道:「沒事的,蘇主任,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往我們身上推。」
蘇星暉道:「趙主任你也不要緊張,我不怕他。」
說到這裏,蘇星暉又對夏蘭和夏竹道:「夏蘭姐,夏竹,倒是你們兩個要注意一點。」
夏蘭愕然道:「我們兩個要注意什麼?」
蘇星暉道:「那個單小龍在縣城裏是出了名的花心小霸王,最是好色不過了的,剛才他看你們倆的眼神都不大對,以後你們一定得小心。」
夏蘭啐了一口:「就憑他那個短壽樣?敢打姑奶奶的主意,小心姑奶奶一刀劁了他!」
夏蘭說得粗俗,夏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方有財道:「你這個夏蘭啊,當着蘇主任的面,說話也不知道文明點,蘇主任可是個沒結婚的人,夏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夏蘭哈哈笑道:「蘇主任,對不起啊,我要向你做檢討!」
蘇星暉哭笑不得,他只能說道:「沒事沒事。」
夏蘭道:「蘇主任啊,你乾脆跟我妹妹談戀愛算了,這樣那個單小龍就沒法打她的主意了。」
夏竹一聽,臉就刷的一下紅得跟潑了血一樣,低下了頭,不過她還是偷偷的看了蘇星暉一眼。
蘇星暉聽了這話,他怎麼接這個話頭,他也只能裝做不知,顧左右而言他道:「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鄉政府去了。」
說罷,他便騎上自行車,落荒而逃了,也不顧方有財和趙忠福在背後喊他:「蘇主任,中午留在這裏吃飯吧!」
夏蘭的笑聲如銀鈴一樣,撒在了蘇星暉的身後。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蘇星暉回到了鄉政府,一到鄉政府,他正好遇到了陳宏富,陳宏富道:「小蘇,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蘇星暉進了陳宏富的辦公室,陳宏富讓他坐,然後問道:「小蘇啊,聽說你今天在野豬溝村遇到了單縣長的兒子單小龍?」
蘇星暉一聽就知道,這肯定是彭克洪打了自己的小報告,他點頭道:「是啊!」
陳宏富又問道:「你跟他們發生了衝突?」
蘇星暉道:「也不算是衝突吧,只不過是他們要到野豬溝村的特種養殖場買野味,可能嫌我出的價格高了一點,有點不太高興,就走了。」
陳宏富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單小龍是什麼秉性,他在縣城的時候也是有所耳聞的,肯定是他們想要在養殖場白拿點野味回家,結果遭到了拒絕,以至於跟蘇星暉起了衝突。
其實對於單小龍的囂張跋扈,陳宏富也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他來了猛虎嶺鄉,都沒跟自己打個招呼,就帶着駱名安和彭克洪徑直去了野豬溝,這也太不把他陳宏富放在眼裏了吧?
再說這養殖場可是野豬溝村民們脫貧致富的指望,是全村人的財產,你單小龍就憑自己是縣長的兒子,就要白拿那麼多野味走?
不過單小龍畢竟是單國智的兒子,單國智現在在縣裏勢大,連縣委書記紀濤都不跟他對着幹,所以陳宏富還是不願意得罪他的,另外,他也有點怕蘇星暉太過於年輕氣盛,以後吃虧。
因此,陳宏富道:「小蘇,以後要是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要講一點策略的,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們的錯,可是你這樣直接頂回去,會給單縣長造成什麼印象?你還年輕,如果是我們,印象差一點也就差一點了,你在領導心中的印象還是很重要的,關係到你的前途。」
蘇星暉知道,陳宏富這是對他說的掏心窩子的話了,於是他點頭道:「我知道了,陳書記,下回我一定注意。」
陳宏富道:「那你先去忙吧。」
蘇星暉起身正要出去,陳宏富突然又叫住了他,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道:「小彭那個人,你小心一點。」
蘇星暉明白陳宏富為什麼這麼說,他對陳宏富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陳書記。」
回到黨政辦,彭克洪正坐在他的座位上,帶着一絲得意的看着蘇星暉,蘇星暉沒理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彭克洪這樣的人,干工作沒什麼本事,可是搞陰謀詭計,拍馬屁拉關係倒是一把好手,他是這樣的人,所以把領導就看得非常重。
像單國智這樣的領導,彭克洪是絕對不敢得罪他的,因為他知道他這樣的人的前途是完全掌握在領導的手裏。
推己及人,他就把今天蘇星暉得罪單小龍的事情看得比天還大,他覺得單國智在上俊縣是一手遮天,蘇星暉敢得罪他的兒子,日後的前途只怕是黯淡得很了。
他當然知道這段時間陳宏富跟蘇星暉走得很近,不過他覺得要是陳宏富知道蘇星暉得罪了單國智的兒子的話,一定也會疏遠蘇星暉的,因此他就跑去找陳宏富打了小報告。
他添油加醋,把蘇星暉的表現說得惡劣無比,他說單縣長的兒子到養殖場買點野味,卻被蘇星暉無理刁難,當時還有徐縣長、公安局陶局長的兒子在場,蘇星暉這樣做,造成的影響是非常惡劣的。
彭克洪並不知道陳宏富現在跟蘇星暉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蘇星暉身後到底是誰,這就是信息不對稱了,他以為得罪了單國智就是天大的事情,沒想到陳宏富根本不會為這樣的事情去批評蘇星暉。
而通過這件事情,陳宏富反而對他和金泰和的印象很差了,陳宏富聽得出來,今天單小龍他們去野豬溝,只怕就是這兩個人攛掇的,要不然他們怎麼會知道野豬溝在養殖野味?
彭克洪看到蘇星暉一回來就被叫到陳宏富辦公室去了,還以為陳宏富是把蘇星暉批評了一頓呢,他那個高興就別提了,他根本沒想到,只要他還呆在猛虎嶺鄉,以後只怕就很難有出頭之日了。
這一天,蘇星暉忙了一天之後,回了宿舍,萬興安也在宿舍里。
這段時間,鄉里的工作挺忙的,萬興安也下村下得比較多,他去得最多的就是漆樹坪,那也是他的家鄉,他主要是幫着村里協調一些事務。
由於事情多了,他現在基本上也不打牌了,這也很正常,人只要充實了,有一點事業心的,都不會把時間都浪費在打牌上面。
蘇星暉看到萬興安正在看書,便隨口問他看什麼書。
萬興安道:「我在看自考的書。」
「自考?」蘇星暉一下子來了興趣:「你報的什麼專業?」
萬興安道:「我報的經濟管理專業。」
蘇星暉道:「這一次十月的考試應該沒趕上吧?」
萬興安點頭道:「對,這一次時間太緊,沒趕上,只能明年四月考了,這也怪我啊,以前浪費太多時間了,天天只知道打牌。」
說到這裏,萬興安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他打牌浪費的時間確實太多了,這次他能參加自考,也是聽了蘇星暉的勸說,這次才報考的。
蘇星暉的意思是萬興安一個中專學歷,以後在提拔上面太吃虧了,萬興安當然聽得出蘇星暉的好意,於是這次下定決心,買來教材,開始學習了。
蘇星暉挺高興:「行啊,你好好考,弄得好的話兩年就可以考到一個本科學歷了,以後想要進步的話,文憑會越來越重要的。」
萬興安道:「星暉,有件事情我想求你幫忙。」
蘇星暉道:「什麼事情你儘管說。」
萬興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基礎有點差,有時候自己看書有點看不懂的,如果問你的話,你能不能教教我?」
說實話,蘇星暉離開大學二十多年了,對很多課程也已經記憶不深刻了,他便對萬興安道:「興安,我跟你可不是一個專業啊,要是你報的中文系我還可以教你一下。」
萬興安道:「沒事,你能教的就教,不能教的我就自己琢磨,你一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總比我要強吧。」
蘇星暉想了想,便點頭道:「行,到時候咱們一起琢磨吧。」
蘇星暉現在的接受能力、記憶力和理解能力都在最好的狀態,他相信,對萬興安一些自考的教材,他應該還是看得懂的。
萬興安道謝之後,便專心致志的看起書來,而蘇星暉便拿出紙筆,練字畫畫,兩個人倒是相安無事。
這一世蘇星暉的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都遠遠要強過於上一世,因此,他覺得自己的書法和國畫的水平都提高得很快,至少他的手要遠遠比上一世穩,在下筆的筆力和準確上要遠遠強過上一世了。
對於這樣的進步速度,蘇星暉還是很開心的,他對書法和畫畫本就感興趣,如果進步到比較高的水平,以後要是升官不順利,至少有一個吃飯的營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