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寂寞 第三節 花語

    紫宵山距離大理很近，因此若是想去大理天龍寺，自然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天龍寺在這裏，香火卻是極旺，經常都有npc或是非江湖人前來燒香拜佛。

    江湖中人偶爾也是不少的，更有許多人試圖尋找任務觸發點學得六脈神劍，真正來燒香的江湖中人，那就實在太少了。不過這些日子，卻是多了一個人，一身深紫裝束的人，正是依韻。

    紫衫是很不喜歡往寺廟跑，依韻自然也不勉強，尤其依韻每每一呆便是大半天，若是門派沒有必須要親自拿決定的事務，更會連續坐上數日。紫衫一定會悶的倒在依韻身上打瞌睡，所以，依韻讓紫衫自己在城裏逛着玩，紫衫當然不會拒絕這個好主意。

    依韻終於感到苦惱了，每趟來天龍寺，一定會遇到一個前來燒香的女人，這個女人腰間掛着一柄劍，劍掛的不穩，乍一看仿佛那劍只是為了裝飾而佩帶，但依韻知道不是，依韻總會打量這個女人的左手。

    沒有理由的，純粹出於一種直覺，依韻相信，這個女人的左手衣袖中，一定藏着一柄短而薄窄的劍，依韻相信，這個女人的左手劍一定比右手劍厲害很多，快很多。

    其實這原本沒什麼，但是依韻不僅看女人的手，更看這個女人，從頭看到腳，甚至不時會下意識的打量女人的臉。是什麼樣的女人，竟能讓依韻如此這般？江湖上，能如此吸引依韻注意力的女人，絕對不多，絕對……

    天哪！她是否也能唱出直入人心的精神之歌？依韻的心忍不住顫抖，她實在，太像小昭了，不僅是樣子像，連帶那眼神氣質，都太相像了。她們，如此相像……

    不存心下忐忑的等待小劍回來，這趟小劍罕見的外出，可說完全是為了不存。小劍親自上縹緲峰，為的是向喜兒要人。準確說，是希望喜兒放一個人，放不存，放她安然脫離靈鷲宮。

    不存實在很猶豫，靈鷲宮的恩情，不存實在欠的太多。但不存早已經是小劍的女人，無論從哪方面角度出發，不存都必須脫離靈鷲宮加入華山派，因為小劍不是別人，是華山派的掌門人。

    小劍回來了，一如過去，冷漠的樣子。見到神色焦急的不存，只冷漠的說了句「她已答應，我用一個女人，作為交換。」不存驚訝道「女人？」小劍有太多的秘密，除非不存問，否則小劍一定不會主動提起，但是，完全不知道的情況，讓不存如何詢問呢？

    沒有針對性目的的發問，小劍絕不會回答。因此，一旦有機會了，不存一定不會放過開口詢問，因為這種時候，小劍不會對不存隱瞞。「一個我培養多年的影子之一。」

    不存已經明白了，小劍沒有什麼放在枱面上的超級高手心腹，但是不存相信，暗地裏一定存在，小劍所謂的女人，定是其中之一。「可是，喜兒大師姐要去做什麼？」多年的習慣，不存的稱謂，仍舊是大師姐。

    「殺一個連她都殺不死的人。」不存沉默，疑惑着道「那個女人能殺死他？」「或許，但那個女人是唯一有可能殺死他的人。」不存不明所以，但也不問，小劍這麼說，一定是喜兒的原話，小劍，只不過是轉述，小劍也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不存卻是更疑惑了，小劍的影子，喜兒又怎會知道呢？不存繼續發問，「不說，不代表不知道。源頭，不可能堵住，沒有繼續追索的價值。」不存卻是聽明白了，無論是什麼理由，讓喜兒知道小劍的影子存在，但是，喜兒就是知道了。

    「任何時候，你都不能替任何人解除生死符。這是附帶的條件，我已經替你答應。」小劍說罷了，坐下閉目沉入自修，不存知道，小劍答應了，自己必須如此做到，否則，小劍絕會沒有絲毫猶豫的拔劍殺死自己。小劍的承諾，只有遵守這一個可能。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不存猶豫半響，仍舊壓抑不住好奇心，繼續追問着，「花語。」

    「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怎可能比那混蛋更強？」樂兒道出心中的一夥，喜兒卻是不作回答，僅僅道了句，「破綻，會死的……」樂兒自然不甘心，繼續追問，「能瞞的過那混蛋？」

    「呵呵呵呵……不說，不代表……不知道；沉默，不表示……願意接受。縱使，知道……縱使，不願意……接受，也未必，能……由得自己。」樂兒於是不再追問了，不問，是否表示，樂兒已經明白了呢？

    夜魅雪領着幾名靈鷲宮高手，周遭三十多條黑影驟然突現，夜魅雪知道，今日難以倖免，行蹤，被對方，完全把握。「走！」夜魅雪冷聲下令，五名隨同的高手不再多言，夜魅雪推掌出手，氣勁將周遭大半敵人完全籠罩在內，竟是捨身拼死一擊。

    五名靈鷲宮高手藉此機會抽身飛退，脫出重圍，頭也不回的疾馳奔逃，但每一個人眼神中，都燃燒着憤恨的火焰。身後，傳來劍勁交擊聲響，夜魅雪，身中數劍，無力的倒落地上。夜魅雪，是這行人中輩分最高的，所以，只能是其它五人逃，而她自己，死戰。

    倘若夜魅雪下令殺，五人絕不會退縮半步，直至戰死；同樣，夜魅雪命令走，五人也絕不會有絲毫猶豫，因為夜魅雪，是五人的師姐。越是輩分老的靈鷲宮成員，對於師姐的命令，越是不會有絲毫違背和猶豫，師姐，是絕對值得尊重和信任的存在，那不僅是一個簡單的稱呼……

    女人輕輕起身，每次這個時候，都是女人燒完香後，要離開的時間。女人從正面從依韻身側走過，步子輕而緩，仿佛帶着一種玄妙的節奏，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依韻心口。

    離的近了，依韻看的更清楚了……天哪，她實在太像小昭了！

    紫衫含笑打量着錯肩而過的女子，復又笑着跑到依韻身後，一把將依韻抱個結實。「依韻，那女子，好像好像小昭哩！」依韻輕輕起身，擁着紫衫，邊朝寺外行出，邊點頭道「實在，很像。」

    紫衫側頭，欣然道「她不是npc哩！」依韻聞言沉默，片刻後道「確實不是。」紫衫笑着道「知道她為何跟小昭氣質都那般像麼？」依韻輕輕搖頭，「因為她們都修煉了一種功法，波斯幻魔心決。」

    依韻露出詢問的神色，紫衫緊緊依偎着依韻，輕笑着道「不過，告訴你也是沒用的咧。幻魔心決，以音傳播，直指你意識最深處的感性思維，你是不可能忘記的，因為，那印入了你的意識，響應你意識中，認為最美不可擋的存在。」

    依韻沉默半響，「可有破解之法？」「沒有的哩，依韻，你害怕了嗎？」紫衫欣然道，依韻沉默，確實，倘若不是害怕，為何要試圖尋找外在破解法門呢？

    「你會幻魔心決嗎？」紫衫笑着道「當然會哩，這又不是邪門歪道，自然是要學的哩，要不，練琴做什麼呢？」依韻沉默，好一陣子開口道「也便是說，你也能唱出如小昭般的歌聲？但你，卻是從未唱過。」「因為我是紫衫，不是小昭。」紫衫欣然笑着回答。

    依韻記得，曾經問過紫衫這個問題，但紫衫卻迴避了去，紫衫從沒唱過小昭那般直指心神的歌，但紫衫原來是會的。依韻相信，憑紫衫的學習能力，絕對，不比小昭練的差。

    紫衫，總是在適當的時候說該說的話，迴避不該說的話。很多年前，紫衫迴避了自己的問題，是否紫衫知道，倘若當時自己得知紫衫會這等可怕的功決，自己一定不會讓她留在身邊？

    但是現在，紫衫回答了，是因為信任？信任自己已經能克服了麼？或是，相信自己會不舍？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依韻不會追問，如果連自己都無法確定，即使問到一個答案，那也不屬於自己。既然如此，不如，不問。

    那個女人，實在，跟小昭，太像了……恬然，柔弱，淡，淡淡的柔美。天哪，她們如此相像！依韻的心，又重複着重複多次的吶喊……

    各派派遣的人馬，接連遭遇靈鷲宮高手的圍剿，畢竟，這一場戰鬥，並非各派極有默契的聯手行為，以各派跟靈鷲宮的地理距離，總有路程上的次序差異。

    崑崙，華山劍宗，星宿，血刀，華山派，武當，少林，峨嵋，古墓，接連全軍覆沒，是真的覆沒，根本無一人活着逃出靈鷲宮的圍殲。夢醒時分，領着紫宵劍派一眾人馬，拼死朝門派方向衝殺。

    紫宵劍派其實最不願意面對的門派就是靈鷲宮，因為自傲的身法和輕功，真正遇到了對手。夢醒時分，悶哼一聲，口吐鮮血被震退。這怎麼可能？一個無名的靈鷲宮高手，竟然打的自己全無還手之力，這怎麼可能？

    我夢醒時分，是被江湖第三個傳說級高手親口指定的門派繼承人，是親手打敗長老妖瞳的門派第一高手，怎可能敗在一個無名之輩手上！夢醒時分內心燃燒着憤怒的火焰。

    劍法全力展開，朝震退自己的人瘋狂撲上，夢醒時分心下駭然，手中的利刃竟被對方兩指緊夾，夢醒時分只覺咽喉一涼，手中的劍亦被對方奪了過去，下一瞬間，自己的劍，竟被對方朝一側射出，接連穿透兩個師弟的胸口。

    我們還沒打完，你竟然無視我的存在？夢醒時分意識一黑，下一瞬間已然出現在城內重生點。「這怎麼可能？我死了？我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是的，不是我弱，是靈鷲宮太強了，是那個人太強了……

    茗輕聲招呼着道「好了，三顆棋子非常配合的完成該完成的任務，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加和厲跟着茗展開輕功朝紫宵山方向疾馳離去，三人再沒回頭看一眼遠方激戰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