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舞輪迴 第六十九章 一個答案

    七尺開外，凌虛停住腳步，向着樹下那個紅衣背影躬身一拜。

    「上神來訪，海涯有失遠迎，還請上神見諒。......」

    海涯背對着凌虛，平淡的說道。

    「天后折煞小神了，經年不見，天后風采依舊不減當年？......這數萬年來小神遍攬四海八荒，卻始終找不到你的身影，但卻時長會產生一絲錯覺，沒想到今日徹底證實了小神心中的疑惑。」

    凌虛眼神兒熱切、語氣恭敬。

    「這裏只有掌管往生海、接引到訪神魂的海涯，沒有高高在上母儀天下的天后，望上神慎言。

    再說了論身份你是守護蒼生的上神，而我只不過是一介無名小仙，上神就不要為難小仙了。」

    「既如此，凌虛也就不勉強了。......」

    「這些年海涯在這海底過得很清靜、很踏實，沒有外人打擾，有勞上神掛心了，我......很享受這樣平靜的日子。

    不知上神今日到訪所為何事？」海涯依舊背對着凌虛，語氣平淡柔和，絲毫沒有轉身正面應對凌虛的打算。

    「凌虛來此，是為尋人而來，敢問仙子，這裏可曾有一個女子來過！？」

    「你說的是夢遙吧！？......前幾日確實來過，不過她已經離開了。」海涯思慮片刻，決定和盤托出。

    「走了！？她有沒有說要去哪裏！？」凌虛急切問道。

    「她說想去人間走一遭，估計這會兒已經快轉世了吧！」

    「轉世!?......」凌虛身形一怔，如遭雷擊。

    「她讓我轉告你，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多謝仙子相告，仙子珍重，凌虛告辭......!」凌虛躬身一禮，打算離去。

    海涯抬頭看着前方溫白如玉的三生石，低聲說道，「上神無須悲觀，倘若前緣未盡，終有相逢之日。

    海涯就不遠送了......關於我的蹤跡，還請上神能夠保密。......故人太多了，我喜歡清靜......。」

    凌虛看着海涯落寞的背影，鄭重的點了點頭，一閃身消失不見。

    ............

    冥界之內，陰霧瀰漫、黯淡無光，一團團閃爍不定、五顏六色的鬼火照亮了地府的空間。

    夢遙迷迷糊糊一路走到藍光的盡頭，一落地便感覺陣陣陰風拂面而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三丈長三尺寬的木條橫亘在兩岸之間。

    橋下是一條緩緩流淌、深不見底的黑水河，河中蔓延着無盡的怨氣。

    橋上站着一個七十多歲，滿頭白髮、面容慈祥、身形略顯佝僂的老婆婆。旁邊放着一口鍋和一疊瓷碗，鍋里盛着熱氣騰騰的湯。

    一旁不時的有一些男女老少拖着疲憊的身軀，臉色蒼白、面無表情的從河的這邊走上橋，接過老婆婆手中的湯一飲而盡，然後走到橋對岸，被三兩個鬼卒帶走。

    夢遙雖常年居住在九重天上，但對冥界卻有少許的了解。想必眼前的這座橋就是奈何橋了，而這橋下的河流應該是忘川河無疑，橋上的這位年近古稀的老婆婆應該就是孟婆吧。

    只是這次卻不曾走那黃泉路，想必是途徑往生海的緣故，所以不用通過黃泉路就直接到了這裏。

    四周不停的有哀嚎、慘叫、痛苦聲傳來，待一撥人散盡，夢遙捏着裙擺一步步走上了奈何橋。

    「姑娘，你怎麼來了？」老婆婆笑呵呵的問道。

    「老婆婆，您就是孟婆婆吧！？」夢遙低聲問道。

    「老身便是孟婆，我在這裏待了有段日子了，見過無數的亡靈孤魂，也算是閱鬼無數。

    若非老身眼拙，姑娘怕是不該來這裏吧!?......還是趁早回去吧，這地府不是你該來的。」孟婆和藹的勸慰道。

    「婆婆，我想做人......！」

    「為什麼？......做人有什麼好的，你看看我身邊的這些亡魂，哪個不是壽元結束，經歷生老病死之後來的，然後根據生前的業報情形再次入六道輪迴。」

    「我想嘗試一番人間的情愛，我想知道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夢遙真誠的說道。

    「人常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人又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情愛為何物，老身也參不透，既然你執意想過去，老身也不攔着你。

    喝碗湯，暖暖身子！......順便將生前之事也一併忘了吧！只有這樣你才能重新開始！」孟婆熟練的從鍋里舀起一碗熱湯遞給夢遙。

    「多謝婆婆！」夢遙微微一笑，一飲而盡。

    「不客氣，我在這裏等你的答案......!」

    夢遙微微點頭，向前大步走去，不知為何，喝完湯之後，瞬間感覺渾身輕鬆，腦海、內心瞬間一片空白。

    一種莫名的喜悅湧上心頭，徹底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也不記得自己來自哪裏，之前經歷過什麼事。只感覺前方有一股無形的大力吸引着自己過去。

    夢遙剛向前走了幾步，華光一閃，凌虛的身形出現在忘川河邊，「夢遙，夢遙......」

    對於身後的聲聲呼喚，夢遙充耳不聞。眼看着夢遙的身影就要遠去，凌虛大步奔上奈何橋。

    「老身見過上神......!」

    孟婆佝僂的身形攔在了凌虛身前。

    「上神止步，您來遲一步，剛剛過去的那姑娘已經喝下了老身的湯了......。」

    孟婆不卑不亢的說道。

    「喝湯！？」凌虛瞬間一怔。

    「對！她已經將前塵往事盡數忘記了。」

    「她有沒有說想去哪裏？」凌虛淡然的看着孟婆，冷聲問道。

    「她想轉世為人，去尋找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一個連老身也想不明白的答案！」

    「罷了......!」看着夢遙漸漸消失的背影，凌虛黯然嘆息，踉蹌轉身。

    凌虛剛剛走下橋，魔氣襲來，洛華披頭散髮的出現在身前。

    「夢遙呢！？你有沒有看見她？」

    「她......過去了！」凌虛落寞的抬手一指奈何橋。

    「過......過去了！？你為什麼不攔着她，就這樣讓她走了！？本君在黃泉路上找了她七天七夜，卻始終不見她的蹤跡。

    你就這樣讓她走了，為什麼不阻止她，為什麼不救她！？真是個冷血無情、鐵石心腸的偽君子。」洛華火冒三丈破口大罵。

    「滾......!本尊做事不需要他人評頭論足。」凌虛一揮衣袖將洛華震開。

    「你讓我滾？老子心裏這團火窩了很久了，索性今日就替夢遙好好教訓教訓你！」說話間那輪血紅的血月斬已經浮在胸前。

    「找死！」

    凌虛內心也非常的失落、後悔，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見魔君在一旁咄咄逼人，瞬間亮出了鎮妖劍。

    二人瞬間戰到了一起，重重血月當空，一柄柄飛劍懸空，與血月碰撞在一起。不得不說，歷經四千多年，魔君的法力大有精進。

    一神一魔全力鬥法之下，地府中的亡魂、鬼卒無辜中招，輕則鬼哭狼嚎、肢體殘缺，重者直接灰飛煙滅，地府中的殿宇樓台更是半數摧毀倒塌。

    火花四濺、群鬼亂舞，一時之間亂做一團。

    「元天神火！焚......!」

    趁着魔君一招落敗，身受重創之際，凌虛指尖一彈，一團火苗飛出迅速變大，濃濃的紫焰烈火瞬間將魔君包裹在內。

    魔君一怒之下，從懷中拿出了鎮族至寶三炎鼎。

    「我勸你還是慎重使用你的鎮族之寶吧......!」

    曾經吃過一次暗虧，凌虛自然認得此物。

    「哼！上次用它對付你，本君是把你當做對手。現在的你，不配享用它！......」魔君憤恨的看了凌虛一眼，緩緩收起三炎鼎。

    怒吼一聲，用盡全身之力將熊熊燃燒的烈火逼開。

    「還來......」

    眼看着洛華要再次衝來，凌虛瞬間退回半步。

    「停停停！還請二位高抬貴手、趕快停手！」一陣急促的催促聲從身後傳來。

    只見一個身形魁梧，身着一身華貴黑袍頭戴冕旒濃眉大眼、黑須黑面的中年人疾馳而來，說話間已到近前，正是掌管十殿閻羅的閻君大駕光臨。

    閻君擋在二人中間連連作揖，「小神見過上神、魔君，不知二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閻君無需多禮，為何要阻攔本尊！？」

    「黑胖子，你給本君閃開，惹毛了本君，當心老子拆了你的閻王殿！」洛華惱怒的看着閻君。

    「二位神通廣大，小神佩服！小神不敢阻攔上神公務，更不敢開罪魔君。

    只是懇請二位罷手，再這樣打鬥下去，小神這閻羅殿可真就要塌了。屆時無數孤魂亡靈失去束縛，陰陽失衡三界必將大亂，如此大罪小神可擔待不起。」

    閻君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這二位一個是威震六界、名動八荒地位尊崇的上神。一個是傲氣沖天、殺伐果決、縱橫六界、喜怒無常的魔君，任何一個都開罪不起。

    凌虛隨即轉身，看着遍地狼藉、一片廢墟的殿宇，一時略感歉疚。

    「本尊正在除魔衛道，一時場面失控，是本尊的疏忽，還望閻君多擔待。

    稍後事了，本尊定當為閻君安排人力、財力重建冥府，已彌補本尊的過失。」凌虛雙手抱拳，向閻君鄭重一禮。

    「使不得，上神這是折煞小神了，這點兒損失小神還可以應對，不敢勞煩上神費心，只是懇請上神莫要在小神這裏施展神威了。」

    「好......魔君，有膽量的話隨我來！」

    「哼！道貌岸然，本君奉陪！」，話音剛落兩道流光一前一後急速射出。

    留下閻君獨自一人面對着遍地狼藉，呼天搶地、憋屈萬分。

    「好端端的來砸我的地盤，我這是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