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舞輪迴 第六十六章 追悔莫及

    舞罷，夢遙背立橋頭，看着凌虛深情凝視，隨機露出一個淒婉迷人的笑容。

    「突然感覺好累......若是有來生，一定不要讓我......再遇到你！......」

    恰在此時，三十六重天上，再次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夢遙微微一笑，緩緩伸開雙臂，沐浴着細雨，最後一次回望九重天的天河。

    「不要啊！......」

    遠處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吼，隨機轟隆一聲碰撞，一身紅衣的洛華急速向這邊飛掠而來。

    「永別了......!」夢遙微微一笑，看着凌虛錯愕的眼神兒倒了下去。

    「夢遙，不要......!」

    凌虛驚呼一聲，迅速上前伸手一抓，竟然出奇的抓空了，隨機縱身一躍，緊追夢遙。

    寒冷刺骨的罡風瞬間逆流而上撲面而來，撕裂般的刀風割在全身，疼痛難忍。隕仙橋下的刀兵之氣絲毫不亞於誅仙台，一入隕仙橋，眾仙皆隕。

    這邊剛剛飛來，立即跳下的魔君洛華，瞬間被逆流而上的罡風俯衝了回來，看到夢遙跳下的一瞬，洛華瞬間心神大亂、六神無主，此時只有一個念頭，要把她拉上來。

    隕仙橋下罡風刺骨，雖有俯衝之力，下墜的速度卻比尋常的下落速度快了十幾倍。

    凌虛忍着劇痛，勉強施展神通，追上了夢遙，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夢遙......雖然我還無法想起咱們曾經經歷的種種，但要跳我陪你跳......！」

    不知為何，當親眼看到夢遙倒下的一剎那，凌虛只感覺原本充實的內心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再無他物。當將她抱在懷中的那一刻，才知道什麼叫踏實。

    被他抱在懷中，儘管四周罡風凜凜，身體要被撕裂了，但夢遙還是能夠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這個胸懷天地、心憂蒼生的男人，心中、眼中......終於有了自己......此生無憾了。

    下墜的過程中，夢遙任憑凌虛抱着，微微抬頭，將粉嫩的紅唇深深印在了他的唇上。

    片刻之後緩緩分開，凌虛只感覺一股無比強大的柔力向自己湧來，下一刻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上飛......而夢遙卻在急速下墜。

    那是夢遙用盡了畢生之力，配合着體內僅存的靈力將凌虛送了上去。

    下墜的夢遙忍着劇痛，露出了一個天真爛漫、溫暖迷人的笑容，神色安詳、滿足。

    「你回去吧......好好活着......!」

    「不......!」

    凌虛撕心裂肺的怒吼一聲，瞬間扭轉身形，打算再次俯衝而下。

    恰在此時，一道銀白鎖鏈當空而下纏住了他的身形，隨着鎖鏈的抖動，凌虛的身形緩緩上升，夢遙的身影漸行漸遠。

    隕仙橋盡頭，魔君洛華無力的跌坐在橋上，痛徹心扉、聲嘶力竭、雙眼通紅語無倫次。

    「為什麼？！......為什麼就算死你也不願跟我在一起！？你何必非要吊死在他這棵歪脖樹上？

    為了他這麼一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值得嗎！？」

    良久之後，洛華回過兒神兒來，看着身旁雙眼無神、神情淒傷、衣衫殘破的凌虛怒吼道。

    「現在你滿意了吧！？......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為你默默付出，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用你的冷漠無情將她逼上了絕路，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早知會是這樣的結局，我就不該這麼早放她回來？......她今天的結局，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你能早點兒發現她的存在，早點兒去萬魔窟救她，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我曾說過，這次她回來找你，如果你不好好珍惜她，我會毫不猶豫的將她從你身邊搶走。」

    洛華緩緩起身，任憑橋下凜冽的寒風舞動修長的髮絲，雙眼通紅怒氣衝天，高聲喊道，似乎在向整個天界，整個四海八荒，整個天地宣誓。

    「自今日起，夢遙與天界，與你凌虛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念在她曾不顧一切救你的份兒上，本君今日暫且放你一馬。

    來日如若再見，定要你為自己的冷血無情、忘恩負義付出慘痛的代價。」

    話音剛落，一道紅光疾馳而下，直奔下界而去。

    隕仙橋的末端，一襲紫衣的梵音默默的注視着橋頭失魂落魄的凌虛，內心深處一股濃濃的悲涼、失落湧上心頭。

    「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傳揚出去......」

    隨機一抬手，示意身後的眾仙離去。

    身後一眾看熱鬧的群仙，聽聞此言，人人神色凝重、噤若寒蟬，悄無聲息的各自退去。

    傳揚！？誰敢去觸天界這兩位德高望重、身份顯赫、位高權重的上神的霉頭？！除非是壽星老上吊，或者是仙籍不想要了。

    良久之後，徹底感覺不到夢遙的絲毫氣息之後，凌虛緩緩回過神兒來，看着身後三尺開外，手握七星鏈一言不發的莫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莫離雙眼直視凌虛，對他的問話隻字不言算是默認。

    「為什麼......！？」

    「好歹你也是活了百萬多年的人了，虧你還是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上神，干起事來也忒不讓人省心了吧！？

    這隕仙橋是什麼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你一個堂堂上神隨隨便便，想跳就能跳的嗎！？

    你丫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神力了吧！？......你說說你，讓我說你丫什麼好！？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冷靜一下，多替他人着想一番！？

    就算不為六界蒼生也該為了天界想一下吧？就算不為天界也該為我想想吧？唉，我就算了......就算不為我着想也得為一直以來，為你默默付出的梵音着想一下吧！？」

    對於凌虛的冷漠、怒視，莫離氣的直跺腳，原地不停的踱步。遠遠看上去這哪像是一個上仙對一個上神應有的姿態，分明是一個父親正在氣勢洶洶、恨鐵不成鋼的教育自己不爭氣的兒子。

    「為什麼要攔着我！？」

    對於莫離的閃爍其詞避而不答，以苦口婆心訓斥叉開話題，凌虛徹底紅果果的無視了，仍是眼神兒嚴厲、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及時拉住你，你丫就真的鑄成大錯了，屆時絕不是內疚一生、抱恨終生那麼簡單！？

    哀大莫過於心死，她之所以會跳下去，是因為心已死，看到你已成親，對你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可你不一樣，你肩上還擔負着守衛天界、庇佑蒼生的重擔。你若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跳下去了，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付出就真的白費了！

    你丫就真的辜負了她的一番深情厚義了，徹底坐實了那屈辱的罵名......!」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莫離一句話點出了事情的真相，凌虛漸漸恢復理智。

    語氣失落、哀傷，無奈的看着莫離，「這一次......我不會感激你的！」

    「說的好像你曾感激過我一樣......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救你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次！」

    雖然凌虛的話聽起來很倔強、生硬，但莫離知道自己的話他已經聽進去了，只是向來高傲、冷漠的戰神怎麼會輕易向人認錯，隨機微微一笑打趣道。

    「哀大莫過於心死！？......我該回去了！」

    凌虛站在隕仙橋橋頭悵然若失，良久之後長嘆一聲，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九重天而去。

    「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好事多磨，你多擔待......等他冷靜之後想清楚了，自然會回來的，給他一點兒時間吧......!」

    莫離瀟灑從容的走到梵音面前，雲淡風輕的說道。

    梵音淒婉一笑，「呵呵，看來整個天界了解他的只有你了，想來我與他，或許真的是有緣無分！......真不知是她太決絕還是我太自私！？」

    梵音神情落寞，輕嘆一聲黯然離去。

    看着原本該是皆大歡喜的局面，頃刻間風雲變幻、否極泰來，莫離無奈的遙遙頭。

    「唉！人生自是有情痴，情到深處人斷腸，這紅塵......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九重天上，七彩神樹之下，天河岸邊，凌虛站在玄晶石上，低頭看着腳下奔流不息的河水，波濤洶湧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微風習習，溫和的斜陽從側面照來，神樹末梢的流蘇結熠熠生輝，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凌虛下意識的眨眨眼，抬眼看去，火紅的流蘇隨風微揚，七顆晶瑩的小星星包繞着一輪彎月散發着閃閃耀眼的光芒。

    凌虛伸手摘下掛在樹梢的流蘇結，放在手中仔細打量，精巧、美觀、雅致，竟是一條精心編制的劍穗，一股淡雅、清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細辨之下，才發現這股淡香竟是從流蘇中散發出來，原來這流蘇是夢遙用她的一縷髮絲精心編制而成的。

    星光閃閃、彎月高懸、眾星捧月，凌虛細看之下終於明白了這條流蘇所要表達的含義。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夢遙，原來你一直就在我身邊，而我卻始終未曾發覺。」

    盯着平靜的河面凌虛悵然若失，「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這天河之所以太冷清，原來是缺少了一個你！......時至今日，悔之晚矣！」

    很多時候，許多的人和物當你擁有時卻不懂得珍惜，直待她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最重要最親近的人和物，往往最容易被忽略。

    願世間所有的過錯、遺憾、等待被發覺的時候都為時未晚，尚有彌補挽救的機會。轉身錯過的人，下個路口還能如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