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拉着梵音的手,眼中儘是滿滿的憐惜、哀求之色。
「那是天帝的事,與本尊何干!?」梵音並不領情。
「放心吧!這件事本帝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給凌虛一個交代,給神族一個交代!」
隨即面向眾仙,厲聲說道。
「司酒星君杜千愁恃寵而驕、濫用法器鑄成大錯,本該除去仙籍、貶下凡間,永受輪迴之苦......念其無知、本是無心之過,意在守護天界,故從輕發落。
即日起革去司酒星君之職,從仙班中除名,鞭責一百,禁足無憂海思過三千年。」
「天帝英明!」
洪亮的聲音響徹大殿,杜千愁無力的跌坐在大殿上,心如死灰。
讓我待在十八重天的無憂海,那種陰暗潮濕、暗無天日的鬼地方,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呢。杜千愁內心怒氣衝天,一百個不願意。
「來!」
顓頊大帝一伸手,昊天鏡自杜千愁懷中飛出,徑直落在手上。
「音兒,這面鏡子以後就交給你了!放心吧,為父一定讓這幾位大仙煉製最好的靈丹妙藥,去為凌虛治傷,這種事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梵音接過昊天鏡,把玩兒一番,轉身面向群仙。
「罷了!你們都起來吧!」
群仙心中一陣欣喜,知道梵音改主意了,齊聲道,「多謝上神!」
梵音手持昊天鏡,昂首闊步,頭也不會的向殿外走去,自始至終再也沒有看過一個人。
顓頊大帝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
「來啊!將杜千愁拖出去,鞭刑伺候!」
「是!」
殿外迅速走進兩個金甲小將。
「天帝饒命,饒命啊!天帝伯伯,我可是您的侄子啊!」
杜千愁邊掙扎邊求饒道。
「拖出去!」
天帝一揮衣袖大踏步走上寶座。
悽慘的嚎叫聲從殿外遙遙飄來。
「陛下三思,以酒仙的修為,這一百鞭刑恐怕是扛不住啊!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太白金星緩步而出,頷首說道。
「唉!我又何嘗不知呢?......可是天有天條,何況這次是原則問題,失去了神族的庇佑,後果是你我無法想像的。
......罷了,生死有命,看他的造化了!」
天帝無奈的長嘆一聲,揮手讓眾仙散去。
萬妖城上空,妖后舞紅塵面容嚴肅凌空而立,妖媚平靜的面容不露一絲喜怒。
舞紅塵明亮威嚴的眼神兒一一掃過地上的殘兵敗將,入眼處儘是屍山血海,專屬於妖族子弟的碎體殘肢。
大袖一揮,聚妖幡在手,舞后雙手結印。
「九幽羅煞、十殿閻羅,三魂七魄、生生不息。聚......!」
剎那間,陰風陣陣,萬妖城四面八方瀰漫的妖氣、血霧,地上的妖兵殘肢盡數被收入聚妖幡中。
「眾將士聽令!」
威嚴的聲音雷鳴般飄蕩在萬妖城的每一個角落。
「在!」
此時此刻,四周聚集的一眾妖兵,遠方的老幼婦孺、殘兵亦或是精銳,盡數原地屈膝下跪,昂首挺胸恭敬的望着虛空中那一襲華貴黑袍罩身的舞紅塵。
「即日起養精蓄銳、休養生息。待他日我們元氣恢復之時,本後帶你們征戰天穹。
我舞紅塵今日在此立誓,來日定要讓整個天界血債血償,讓他們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不報此仇誓不罷休!.......轟!」
話音剛落,驚天動地、響徹四海八荒的震天鼓再次敲響。
驚雷般的聲音響徹四方,所有的妖族將士聽到妖后的血誓,個個熱血沸騰、精神抖擻、鬥志昂揚。恨不得下一刻就抄起兵器發兵天族。剛剛的萎靡頹敗之氣一掃而光。
「吼!聖后威武!」
............
山呼海嘯般的呼聲響徹四方,久久不絕。
十三天上紫竹林中,梵音緩步來到涅仙池旁,看着池中雙眼緊閉、紋絲不動的凌虛,眉頭微皺。
「放心吧!與前幾日相比,雖沒有什麼大的起色,但最起碼臉上有了光澤,渾身精氣也慢慢內斂、沉積,這說明一切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身着勝雪白衣纖塵不染的莫離上仙站在池子對面,手搖摺扇沖梵音微微點頭。
「好在你當初及時趕到,不然可真的無力挽回了......!」
梵音低聲回應,隨即將手中的一些天精地華、靈丹妙藥放入池中。
「不是我,論功勞當是她的......!」
莫離無奈的搖頭嘆息一聲,隨口說道。
「你此次太冒險了,也有點兒過了。倘若你有個萬一,將來他若問起我該怎麼向他交代!?」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為他......做這些......值得!」
梵音盯着池水泛起的七彩微光,低聲說道。
「好吧!......你來了,我也該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他!」
梵音微微點頭,華光一閃,水中的白衣倒影消失不見。
良久之後,看着水中的紫衣白髮倩影,梵音微微嘆息一聲。
「我為了你白了三千華發,她為了你受了十年牢獄之苦,你為了她丟了一條命。
我用千年光陰,三千青絲換來的只是你的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呵呵,我真傻!」
看着水中的彩霧越發濃郁,凌虛胸前的透明窟窿在逐漸縮小,臉上稍有血絲之色,梵音微微抬起十指,一道靈力灌入凌虛額頭。
「不要怪我自私......你只要真心對我一人,就夠了!那些不該記住的人......就把她......忘記吧!」
凌虛識海之中,關於夢遙的記憶,隨着流光盡數飛入梵音手中的玉瓶之中,再次被封印起來。
涅仙池畔,梵音緩緩屈膝而坐,靜靜的看着池水中劍眉星目、雄姿英發、面如冠玉的凌虛。
相看兩不厭,惟願心相知。
微風拂過,修長的髮絲清揚。浮光琴靜靜的躺在梵音懷中,蔥白修長的玉指拂過琴弦,優美的琴聲在仙界迴蕩。
清醒時,她看着他的臉頰,回想着曾經的過往,為他講述近來六界中發生的奇聞異事。疲倦時她為他撫琴,排遣寂寥打發時間,因為她知道,他聽得見也看的見,只是不能回應她。
時間化作微風,輕柔的從林間飄過,冬去春來、日落月升,一切都在悄然無聲的變化着,唯有此間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不曾發生絲毫變化。
戮仙劍遙遙駐立在池畔外圍,守衛者二人之間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
期間每隔一段時間,莫離都會悄悄來此光顧,默默站在竹林之中駐足良久,然後悄然離去,從始至終不曾打擾他二人分毫。
刃天峰上,摩天崖殿,一襲藍衣的夢遙長發飄飄、衣袂飛揚,站在碧落尺上,抬頭遙望天邊的皓月。
微風吹過,衣袂飛揚,在夜色的籠罩下,她的背影顯得格外瘦小、孤單。
「唉!......在天上時,從來不覺得這月色是如此的蒼涼無力,也不覺得如此遙不可及!三千年了,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清幽哀傷的嘆息聲在夜風中飄蕩。
「三千年了,你還是忘不了他!......」
洛華看着摩天崖邊緣,一襲廣袖流仙裙罩身,凌然出塵、衣袂飄飄的身影,低聲說道,語氣平淡不溫不火。
夢遙臨風而立,用手撫摸着腰間的千秋鎖,沒有回頭。
「三千年了,他都沒有來找過你,想必是把你忘了。看來這個賭你是要輸給我了!」見夢遙不語,洛華繼續說道。
「時間還早,下這個結論還太早!」清冷的聲音在崖巔迴蕩。
「萬一他若早把你忘了,你在此苦等豈不是太可惜了!?......紅塵苦短,為他這麼一個人浪費青春不值得。
不如趁早嫁給我,咱們做一對神仙眷侶快活一生吧!?」洛華站在夢遙身後,輕笑道。
「這是第三百遍了,三千年了,你每隔十年便來看我一次,每次你來都會重複一遍這句話,不覺得累嗎!?」夢遙依舊語氣冰冷,沒有回頭。
「三千年了,你不也是如此?!我每次來看你,你都是留給我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背影,與我保持距離,不願見我,也不願與我多說一句話......你不覺得孤單嗎!?」
對於魔君洛華的話,夢遙沉默不語,洛華知道這次的對話又結束了。
看着夢遙孤單的身影,洛華低聲說道。
「好,我等你,等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夜裏風大,更深露重,不要在崖邊站的太久!」
看着夢遙孤單的身影,洛華依依不捨、百般無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艷陽高照,照在平靜歡暢的十丈天河水面上波光粼粼、熠熠生輝。
時間猶如一陣輕柔的微風,吹過緩緩流淌的十丈天河,飄向四海八荒,無聲無息、波瀾不驚。
六界內素來喜歡滋事的妖魔兩族,千百年來竟然出齊的安靜,一方養精蓄銳、厲兵秣馬,一方為了一個賭約可以心甘情願安靜千年。
沒有了妖魔兩族的騷擾,天界也省去了諸多麻煩,六界之內出現了短暫的安靜祥和。
三十六重天上,北冥殿內,兩道飛瀑從殿宇旁邊的山石上順流而下。亭台中央的石桌旁,兩位身着白衣、面如冠玉、飄逸出塵、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濁世美男子分坐兩旁。
桌上放着碧玉棋盤,棋子縱橫交錯星羅棋佈,二人興趣正濃,有說有笑的對弈。片刻之後,「滴答」一聲,一枚白子落下,爽朗的笑聲傳來。
「呵呵!平局......!」
「怎麼又是平局,想贏你一局真難。想不到你沉睡了三千年之久,醒來之後這棋藝卻絲毫不減,真是沒天理了!」
正在對弈的二人正是六界之內公認的美男子,天界的顏值擔當上仙莫離、戰神凌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