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舞輪迴 第三十四章 三生一夢 一

    舞紅塵屹立虛空思慮片刻，微微一笑。

    「有閣下相助我族，本後想攻下天族如虎添翼，如此甚好，一切聽從閣下安排。」

    對於舞紅塵的妥協與退讓態度，讓部下的一眾將領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猶如晴天霹靂。

    剛剛還寧折不彎堅強不屈的聖后突然間就屈服了，讓熊破山、蛇王、鷹王等人難以置信。

    「請聖后三思......!」

    數百位忠心耿耿的將領見此情景，同時跪地高聲喊道。

    「有盤天大神相助，我族憑添一臂膀，實乃我族之幸！諸位無需多言，這是命令.......!如有不從者，殺無赦！」

    舞紅塵看了一眼各部將領，威嚴的聲音在萬妖城上空飄蕩。

    「謹遵聖后旨意！」

    看着數十萬妖族將士整齊跪拜，齊聲領命，盤天收起手中的開天斧，仰天大笑。

    「哈哈哈！識時務者必成大器！.......小丫頭，不妨告訴你，本帝對你這一族之主的位置不感興趣，本帝要的是這整片天地的主宰之位。

    待本帝一統天地之後，管它什麼妖族、魔族、冥界任你統領，本帝是不會虧待你的。」

    「閣下美意，本後先行謝過了。自即日起，整個妖族任憑閣下調遣......!」

    舞紅塵飄身而下，站在剛剛坐過的寶座前，豪氣干雲的說道。

    「好！從現在起，沒有本帝的命令，妖族不可冒然出兵，待時機成熟，本帝自有定奪......!」

    舞紅塵大袖一揮，「我妖族全體將士聽令，此次伐天計劃取消，全體將士養精蓄銳整兵待發，沒有命令不得妄動，全軍按部各自回營......!」

    此令一出，城中聚集的四十萬將士紛紛有條不絮的撤回自己的陣營。

    看着漸次撤去的一眾兵將，舞紅塵鄭重問道，「閣下還有何吩咐，本後定當鼎力配合！」

    「找一處清靜之所出來，本帝剛破塔而出，真元耗損較大，需要休養一段時間！休養期間不容任何人前來打擾！」

    舞紅塵微微一笑，「小事一樁，閣下請隨我來......!」

    盤天搖身一變，體型瞬間縮小，變成一個七尺余高身材健壯的漢子，緊隨妖后而去。

    「丫頭，本帝想知道，如今的魔族是何人掌管，現任魔君稟性如何？」

    「如今的魔族由魔君洛華掌管，此人亦正亦邪，喜怒無常，這幾千年來迷戀上了一個女子，無心料理族中事務，難成大器......!」

    聽到盤天的問話，心思通透的妖后瞬間便明白了盤天的用意，看來是想要故技重施了，便微微一笑，隨口答道。

    「此處便是我族禁地，閣下大可在此安心休養，絕對不會有外人來此打擾！」

    盤天仔細打量一番，當初囚禁過凌虛的妖族禁地，滿意的點了點頭。

    「呵呵！如此甚好，待本帝出關後，便親自去會會這位不成氣候的魔君......!」

    妖王宮中，大殿之上，舞紅塵靜靜的坐在寶座之上，看着一眾義憤填膺的得力幹將。

    「聖后！我妖族坐擁近五十萬雄兵，群雄匯聚高手如雲，您是萬人之上的一族之主為何要甘願屈居於盤天之下，聽他的吩咐！？

    我妖族何時承受過如此屈辱！？要俺老熊聽他擺佈，俺老熊死也不答應，大不了跟他同歸於盡。」

    心直口快的勇武將軍熊破山第一個站了出來，訴說着心中的憋屈。

    「聖后！勇武將軍說得對，大不了我們開山部搭上數千條性命，和他同歸於盡，也不願我們妖族承受此空前的奇恥大辱。我蠻力寧肯站着死，絕不坐着生！」

    「聖后！我們和他拼了......我們妖族的尊嚴不容踐踏！」

    「對！聖后，我們拼了，為了我族萬世基業，小王雖死不悔......!」

    「對！拼了......!」

    妖后的一眾得力幹將，個個義憤填膺意亂紛紛。

    平日裏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舞紅塵，此刻似乎心情大好，一改常態跟個沒事人一樣和顏悅色的坐在寶座之上，看着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議論。

    「迂腐，愚昧！真是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榆木疙瘩。

    天無二日國無二君，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們以為這麼簡單的道理聖后豈會不懂！？聖后願意作此讓步自有她的用意......

    你們一味的慫恿聖后去反抗，口口聲聲喊着拼了，真是硬氣！

    真要火拼起來，傾盡我族舉族之力，恐怕也未必是盤天的對手。屆時妖族子弟全部陣亡了，誰還去攻打天界，何來的一統天界！？」

    一旁默不作聲的千煞實在聽不下去了，大步而出臉色鐵青，威嚴厲聲斥責道。

    「千煞護法，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憑什麼說我們是榆木疙瘩？

    你把話說清楚，我們怎麼就迂腐愚昧了？我們就算轟轟烈烈地戰死，也總比苟且偷生強。」

    熊破山踏前一步，氣勢咄咄逼人，滿腔怒火的看着千煞。

    「好！我就說個清楚，聖后的本意是一統天界，盤天的用意也是一統天界，我們和盤天有着共同的目標和敵人，就是天界。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此時我妖族雖然看似屈辱，實則和盤天是盟友關係，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除卻盤天不談，我們妖族真要和天界火拼起來必定是兩敗俱傷，就算僥倖勝了也是元氣大傷。

    有了盤天相助，我們絲毫不用顧忌那些遠古大神的壓力，就可不費吹灰之力輕易取勝。

    等到盤天和那幾位大神斗個兩敗俱傷之時，我們再從中坐收漁人之利，如此既攻克了天界，又血洗了恥辱除去了盤天和幾位心腹大患，如此一石二鳥一箭雙鵰的美事何樂而不為呢？！」

    千煞口燦蓮花平心靜氣的道出了妖后的用意，一眾妖族將領聽完個個喜笑顏開。

    「護法言之有理，此事本後早有定論，諸位無需再議，若再有人出言阻撓......殺無赦！」

    舞紅塵冷冷掃了眾人一眼，言辭狠辣的吩咐道。

    「聖后聖明！......」

    蠻荒之中，一片林木稀疏空氣清新流水淙淙的綠洲之上，一排精雅別致的院落拔地而起。

    這裏是瑞獸白澤的領地，由於身份地位崇高的緣故，一般的蠻獸很少敢在這片領地上出沒。

    此處也是整個蠻荒中少有的幾片綠洲之一。整體環境條件比較好，清幽安靜適宜居住。

    自從半年前，白羽跟隨白澤來到這片小綠洲之上，感覺環境尚好一時間又沒有好的去處，便在此暫且住了下來。

    起初的日子裏，白羽和剛進來時一樣，整天想着怎麼走出蠻荒，怎麼找凌虛報仇的事。

    在白澤不厭其煩的百般開導之下，白羽漸漸放下了這個念頭。開始適應着如何在這片蠻荒大地上生存。

    白天在白澤的陪同下去四處走走看看，見識一下蠻荒之中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餓了就打幾隻獵物，或者在林中摘幾枚野果度日。

    有了白澤的陪同、守護，白羽便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和安全問題。

    傍晚時分一人一獸做在小河邊看着天邊的夕陽，彼此講述着自己的所見所聞打發時間，夜晚便在繁星和月光的照耀下入眠。

    不知是健忘還是專一的緣故，白澤每天都會纏着白羽給它講述一遍那個悲傷而一言難盡的故事，百聽不厭。

    久而久之，白羽從白澤那裏聽到了很多關於上古、蠻荒中的故事、傳說，而白澤從白羽這裏始終聽到的只有這麼一個故事。

    起初在白羽心中，對這段過往還比較排斥，雖算不上是什麼禁忌，但始終不願舊事重提。因為每講述一次，曾經的悲慘場景就要在腦海中上演一番，她心中對凌虛的仇恨就會增強一分。

    所以每次都是禁不住白澤的苦苦央求加威逼利誘，只好不情不願三言兩語簡簡單單的講述一遍。

    可是時間久了講的次數多了，白羽漸漸的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竟然能將這段觸目驚心的過往雲淡風輕一字不漏的講下來。

    完事兒之後心中沒有半分喜怒哀樂，仿佛是在講述一個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一件稀鬆平常的往事。

    不知從何時起，自己漸漸淡忘了復仇的念想，而白澤也始終不曾提及。

    時間和空間是治療心靈創傷最好的良藥，那些看似忘掉的忘不掉的，放下的放不下的經歷，隨着時間的流逝，空間的轉換，都會慢慢的淡忘，漸漸放下，成為一去不復返的過往。

    仇恨會讓人迷失心智，會把人推入無盡的深淵，會讓人失去一切享受美好的機會，會將人變成行屍走肉失去自我。

    或許是想到了北君的忠告，感悟了她話里的意思，亦或是經過白澤的傾聽和開導，白羽心態發生了巨大轉變，放下了仇恨回歸了自我，內心重新歸於平靜的緣故。

    一時間白羽整個人感覺輕鬆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服用了萬靈丹，得以再次回歸仙體靈胎的緣故，白羽驚訝的發現，雖然此處天地靈氣稀薄、受限，自己可以調用的水靈力極為有限，但卻不妨礙她調集土靈力為己所用。

    經過千萬年的沉積，此地的土靈力極為精純。

    有了這一驚人發現之後，白羽不僅有了自保之力，還可以運用自如，一道道堅實的土牆拔地而起，形成一座座精雅別致的小院。

    築起了這些圍牆院落之後，白羽的心態徹底改變了，終於體會到了初見白澤之時，它講的那句『既來之則安之，學會隨遇而安』的意思。

    其實就這樣過完餘生也挺好，在這蠻荒之中，同蠻獸為伍，過着與世無爭的日子也挺好。

    既然出不去，那就好好的留在這裏，不要委屈了自己。

    白羽坐在院落中的一株梨花樹下，拿出了昔日北君給的忘憂果細細打量一番。

    既然決定放下仇恨，安心在這裏生活。不如就把曾經的那段觸目驚心的悲慘過往徹底忘掉，重新開始。

    一念至此，白羽便把那枚芳香撲鼻的果子放進嘴裏，輕微的咀嚼一番，片刻之後便微閉雙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很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