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望着萎靡下來,似有無形字符,自他兩眉間飄逸而出,沒入李之眉心不見。
右手曲鈎一擰,那人頭顱已與脖子脫離,隨手丟下,李之闔目站立,讀取那人記憶。
片刻之後,他再一次來到喬司身邊:「武后昨日在西城外見得那人叫喬雲吧,你的親生大哥?」
喬司牙齒咬緊了,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面對身前這個可怕的青年人,他已能感到每一瞬時的流失,都像是一把鉛錘在他的心上狠狠敲擊一下。
「武后很聰明,三言兩語就讓你們喬家甘於付出,而她心性上不沾一點兒戾氣!喬家,有點意思,我去看看你大哥死了沒有!」
李之言罷,輕彈一指鋒芒,自喬司眉間穿透,心念一動,大鵬金翅鳥意志所化天火流溢而出,升騰艷陽般爍亮火焰,於片刻間就將兩具屍首焚為齏粉。
他身形晃動,已在叢草搖曳中消失無蹤,幾十息時間,已來到百丈外的伏辰身旁。
伏辰呵呵樂道:「先生那邊也解決了,裝了了好半天孫子,真實實力展現出來的那一刻,看到他們臉上的驚懼還真是爽!」
他話音落下,離其也是遙遙走來,李之施出探識力,觀察了下官道上幾人,才說道:「此出戲演得我很狼狽,你看這一身傷勢!」
嘴裏說着,三把兩把扯下身上破爛衣衫,換上一身新衣,身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離其也走了過來,手裏拎着一人:「餘下之人掩埋了。」
「這人已經沒用了,殺了吧!」李之身前再有火意閃現。
離其一把拍死那人,丟在幾具屍首上,火意鋪衍,稍做停滯,便再無血肉存留,李之翻手將其收起。
「那幾人掩埋處也要焚掉,不能留下一點痕跡,越是神秘,武后一方越不敢再動心思!走,我們路上慢慢說!」
武后昨晚所見之人,就是喬司的親大哥,洛陽城外半隱門修行勢力喬家家主。
這一方勢力早在十幾年前就被武后籠絡,中間人就是宮內高薪聘請的那位喬司。
而且此人與武后有染,欲想通過這位年過半百老婦,成就喬家將來的巨大利益。
洛陽城喬家是大型世家,但僅僅是半隱門喬家的外門而已。
而這個外門能在數年裏飛速發展起來,就是武后暗中出的力。
喬家內門處在深山裏,已存在數百年,得以成就這麼多高階大師級,就得益於那處叫做門頭溝山谷內的一眼靈泉。
所謂靈泉,不過是泉井內有些類似如半月石的靈性礦物,而且數量有限,但就因成年累月飲用此類靈泉水,才藉助其中微不可查的靈性,早就出如此多的大師級。
武后當晚面見喬雲時,只是略表對於李之未來無限發展可能性的擔憂,就激起喬家扼殺心念。
於是今日喬家傾巢而出的大師團,就被武后的一念之間被殺了個七七八八,路邊的三人,與樹林裏那一人,就是李之刻意留出她的報訊之人。
李之的付出很慘烈,僅是幾乎被破膛的那一劍之危,就能讓武后從此絕了對於他宗師境的猜疑。
至於他如何死裏逃生,喬家大部分人為何無故失蹤,就是足夠武則天猜忌好幾年的心中鬱悶了。
也算是對她的另種隱晦警告,她越是摸不着頭腦,也不敢再對李之心生報復之念,哪怕她成為女皇之後。
繞過那四位還在等待着同伴的傷者,遠離數里後,李之才撤去隱身。
追上車隊的影子,已是將那處縣城甩得遠遠的了。
對於之前李之的計劃,儘管出現的突然,倒也無人有更多擔憂,便是他的夫人們也是心大得很。
龐啼在車隊停下來後第一個跳下車,面對趕來的李之笑問:「正文哥哥,他們看到你從上一刻三級大師,忽然變成宗師境,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對與自己之前語氣的極度類似,李之一段也不感到奇怪,小丫頭一向是這種沒心沒肺狀態,當然只表現在家人面前。
貝滿山在幾位夫人之後出現:「李先生,這裏是一片平整開闊地,不然今晚就在此過夜?」
遠離城鎮的官道,不過是稍寬些的山路而已,而且這是一整支車隊,連夜趕路需要一隊火把引路的。
探識力查看後,李之表示認可,這一變故打亂了之前部署,他們只能跟隨隊伍一同返回,路上被人監控,幾乎不會有意外。
離其來到,「我們三個還要躲進車內,甚至回到長安城數日內也不好露面。」
「露面之前還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嗎?不然不等於吃了啞巴虧?」清綺明顯有些生氣了。
李之笑着搖頭,「不可,咱們不開口,事件本身就愈發讓知情人摸不清底細,武后對於可能性猜測越複雜,就越不敢輕舉妄動。」
「在絕對實力面前,強大權勢更會投鼠忌器,李先生所言確實,吃啞巴虧的是他們!」離其已在一件件向外掏燒烤工具。
伏辰瞅向在走上前來的幫忙的亦巧,亦晴,不忘開口調侃:「兩個小姑娘也要記頭功,那嗓門喊個叫一個泣惶,若晚上聽來,會起寒顫的!」
亦巧掩嘴偷樂:「是啼兒夫人指使的,她說喊得越慘,獎賞越多!」
阿菲法忍不住樂出聲:「我看到阿明渾身一激靈,他與我們姐妹在最前面,猛不丁里還以為真出了狀況。」
懿懿卻是在分析:「啼兒細節上很注意,若是我們車上有此驚懼聲就不真實了,畢竟有很多人知道我們體有修為!」
李之也是笑,「亦巧,亦晴做得不錯,回去了每人封個大紅包。啼兒也不錯,考慮得很周密!」
亦巧低聲問伏辰:「大師,什麼叫紅包?」
「你在正清文綺堂沒見到麼?那種鮮紅紙袋袋。」亦晴扒拉她一把。
李之向唐七,方品招手,「讓兄弟人都把身上戎甲卸了吧,有我們在呢!今晚酒肉管夠,別怕明日趕不了路。」
唐七阻止了還在想着堅持的陌邵、白喻二人:「聽李先生的,留一小隊負責警戒,兩時辰一輪換!」
瑜然問起此事緣由,現場人就是離其、伏辰也僅知個大概,李之就引人圍坐在篝火旁,將前因後果一一講出來。
老么叱罵:「那老妖婆忒是可恨,這般惡毒心腸,也是少見!」
他言語中也指向逼宮一事,李之糾正他道:「最高權力的更迭,大都是伴着謀殺和反謀殺的血腥事件而改朝換代,尤其是一個女人想成就皇位,僅有雄才大略是不夠的!」
阿菲法憂心忡忡反駁:「但也會因此讓後世子孫們有樣學樣,直至龍椅染紅親人血跡,龍椅吞噬的不僅是血,還有親情。」
現場人還真沒有阿菲法對於此事的深入剖析認知,任何一個皇家都是血腥指數非常高,陰謀味道也很濃的特殊存在,她是在有感而發。
只有李之對武則天有更深刻了解,史書記載着被她謀害的有名有姓之人就有九十三人,包括親人二十三人,李唐宗室三十四人,朝廷大臣三十六人。
老么的責罵並沒有錯,武則天稱帝路上充斥着密集的政治謀殺,二十三位親人死於非命,甚至於連親生兒子也毫不留情地殘忍幹掉,的確稱得上惡毒。
沒想到老么更是偏激地接道「李先生,我若有你這般實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宮裏,抹去了這個妖婆作惡之人,擔一世罵名也心甘情願!」
李之只有苦笑,他實在找不出合適理由辯駁,怎不能告訴他,自己不能把歷史篡改的面目全非吧。
繼源道長這時候發話了:「老么,你僅看到了表面,而忽視了她在政務要強於皇上很多。自她四十一歲垂廉聽政,五十二歲成為執政天后以來,為政舉措正面的東西實在太多,打擊門閥,扶植庶族,發展科舉,整頓吏治,嚴懲貪吏,拔擢賢才,重視發展農業,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等等。不可否認,此人善治國、重視延攬人才,而且知人善任,主政期間,政策穩當、兵略妥善、文化復興、百姓富裕,歷朝歷代,有明顯功績者又有幾人?」
旁人均是頻頻認同,唯有李之大奇:「繼源師兄,我可是知道你一向不問世事,哪裏來的這些道理?」
繼源樂道:「馬爺閒來無事給我講的,就是你深入水底那十幾日。他還說,武后離長安,赴洛陽,裏面有極深講究的!」
「哦?你且說說看!」
「首先,就政治原因而言,武則天定都洛陽是為了與李唐王朝分庭抗禮,近而實現改朝換代的心愿,她儘管貴為天后,但畢竟只是一個女子,無法扭轉封建社會裏男尊女卑的傳統觀念;其次,就地理位置而言,洛陽適宜作今後國都,目前大唐疆土已達到極限,在版圖上的位置偏西,失去了居中而攝天下的作用。」
「看來馬爺對時局研究得很透徹啊!」
「尤其第二點,洛陽西接關中盆地,東連華北平原,若就黃河、長江兩大流域來說,從洛陽出發,北通幽、燕,西接秦、隴,東達海、岱,南至江淮,距離大體相等。因此,以洛陽為都可以居中而攝天下。另一方面,洛陽的地理形勢也適宜作國都,北枕黃河,隔河遙峙太行、王屋等山,又有北面的邙山作天然屏障;南有險峻的伊闕,再南遙峙熊耳、少室諸山;西控崤、函之險;東扼虎牢、黑石等關;中有土壤肥沃的伊、洛平原,糧食足以自給。」
「嗯,控以三河,固以四塞,這種險要的地理位置,使洛陽城具有制內御外的優越軍事條件,是不是還有經濟原因?」
「洛陽所在的關東地區的經濟條件,要優於長安所在的關中地區,關東地區的主體部分是黃河下游的華北平原,是最發達的農業地區,從而註定了關東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反之,關中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與重要性日益不如關東地區,適宜農耕的土地面積有限,隨着人口的增殖,統治機構的膨脹,糧食供應成為長安的一大難題。」
李之其實心裏明白,孫思邈這是在借繼源之口,來提醒自己不能盲目從事。
也等於在關於武后一事上,要自己把視線關注向更長遠。
無疑,以目前大唐皇室層面,尚無一人有武后這般政治遠瞻性,孫思邈正是怕自己生出如老么這般短視心理,從而導致整個大唐陷入惡性發展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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