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清晰的下樓梯聲乍然響起,眾人抬頭看去,只見摟着一妖媚女子纖腰的大紅錦衣男子走下樓來!
男子挺胸抬頭,龍行虎步,極有氣勢。面色紅潤,雙目有神,再無之前那副腎虛般的病白之色!
不是那南宮立,又是何人?
那靈丹竟有這般功效,不但治好了南宮立的傷勢,更是補足了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的氣血!更加令許凌感到不安的是,這緩緩下樓的南宮立身上氣息似乎比起昨天更加強橫!
「恭喜公子成功煉化靈丹藥力,傷體痊癒,修為更是邁入地境二重中期!」注意到南宮立的下樓,掌柜立馬恭聲道。
地境二重中期!許凌聞言雙目頓時眯成一條縫,左手手指握住的筷子,瞬間被折成兩斷!
比許凌如今相當於六轉中期的修為,整整高了十二個小階位置!就算許凌所有底牌盡出,也不可能敵得過這南宮立,哪怕是解開丁劍的兩重封印,也是毫無勝算!
此刻的許凌頓時陷入莫大危機之中!
而這危機的始作俑者,竟然跟個沒事人兒一樣,更是屁股從長凳上撅起,伸着指甲縫裏滿是泥垢的手掌,在許凌面前晃了晃,一臉真誠的問道:「喂喂,許凌許凌,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啊?」
依舊是那個能穿透整條街巷的大嗓門。
雖然是在南宮立昏倒後,柳玄衣才喊出許凌的名字,而此時的南宮立看到梁贊二人的反應,也是覺出不對勁來,三人同時一步一步走向許凌!
我干你大爺!許凌只想對這猥瑣大叔說這一句,故意的,這大叔絕對是故意整我!許凌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不過還是有些想不通,他怎麼知道我跟他們有仇的?
許凌並不知道的是,這麻衣中年男子,正是昨晚玄夜將梁贊揍成豬頭時,說了句『有進步』的麻衣散發男子!
短短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裏,許凌腦海中已經瘋狂推演出了數種逃跑方式,卻是盡數被斃,無一生路!
這根本就是十死無生之局!
拼了!打定主意的許凌,將近六轉中期的真元全數運轉起來!
此刻若是能透視許凌血肉,可以清楚的看到連結着丹田氣海中氣旋的經脈,一片金光燦燦景象。像極了陰雨天氣中,烏雲開出一塊小口,映照下來的金光!
自真元氣旋中湧出的,縷縷金芒宛如鉛雲一般的真氣,瘋狂奔湧向周身竅穴。許凌頓感真元浩然充沛,雙目更是精光湛湛。
於此同時,包圍而來的四人,步伐漸快,各自運轉真元,欺身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卻見許凌身子前傾,右腳一跺地,身下長凳應聲凌空!而後許凌右手撐着方桌,一旋,身子隨之一旋,右腳對準已然下落的長凳,一腳蹬出!
長凳似帶風雷之勢,徑自沖向梁贊二人!一招打出,許凌左手再動!
手中半截竹筷,夾帶着許凌充沛真元兇狠擲出,目標正是碎步衝來的錦衣公子南宮立!
這極為冷靜有力的兩招,使得一臉看戲模樣的麻衣中年男子,烏黑明亮的小眼立馬煞有其事的眨了眨。
此時的他,自然依舊是那副邋遢模樣,趁着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許凌身上,悄悄從隔壁桌上順來一壺上等竹葉青。而後極為隨意的在桌前擺下一個藍白相間的瓷質小盅,右手高抬,一股清流順着壺口倒下,如小瀑一般,飛流直入瓷質小盅。
似乎是因為老人手臂抬的太高,一滴如泉清澈的酒珠,從小盅里濺了出來。
這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一幕自然無人注意到,而一副邋遢模樣的麻衣中年男子,卻是極其敏銳的注意到了,然而若是有人能看到他眼中的倒影,定會覺得自己眼花
那深邃雙眸中的一滴酒,已然成了一匹絕世鋒芒!
此時一旁許凌渾身真元已讓運轉至巔峰水準,劍拔弩張的雙方衝突已然徹底爆發!
反觀剛剛那滴該濺到桌面的酒珠,卻是突然消失不見,隨着男子酒盅斟滿,男子緩緩抬起那張平淡無奇的面龐,某種鋒芒早已不見,然而面前空間卻是卻是盪出一圈有一圈的漣漪。
三圈過後,一柄透明無人可見的三尺劍鋒,驀然成形!
此時許凌踢出的那條長凳離梁贊不過半尺!
梁贊以及身旁紫霄弟子眼中,皆是不屑之色,二人雙掌一同抬起,準備一掌劈開這小兒科的長凳。
然而下一秒,屬於梁贊的畫面,便永久的停格在了手掌準備落下的那一刻。
麻衣中年男子身前的那柄無形劍鋒,一下便洞穿了那個半秒之前還在跳躍着的鮮紅心臟!
一滴酒珠在梁贊身後滲出,染濕了一指寬的衣衫。
但見渾身真元似要碾碎一切的南宮立,手掌作刀,一記劈斷了許凌的氣勢驚人的半截竹筷,毫髮無損!而後手化鷹爪,一爪撕裂許凌而來!
許凌瞬步催動,依靠暴增的速度,極為驚險的躲開了這奪命一爪,但仍是被這南宮立撕開了衣袖,更是在手臂上留下了兩道紅痕!
這南宮立修為的確非我現今所能抵擋!一式過後,許凌已然心如明鏡。
提功正欲再攻的南宮立卻是猛的停住了,瞪大眼睛,眼眶似要瞪開一般!那條長凳雖然被紫霄弟子一掌轟碎,但那梁贊,卻是一動不動呆立當場!
「梁長老?」南宮立試探着喊了一聲,這一喊,使得梁贊身旁的紫霄弟子,攻勢也是一停!
然而這聲呼喚,梁贊卻是毫無反應,就連那些嘰里咕嚕的聲音都一絲沒有!
雙腿微彎,正準備豁命一搏的許凌也是愣住了,滿是疑惑的撓了撓頭。依舊坐在凳上的麻衣男子,又翹起屁股來,使勁將腦袋往前拱了拱,一副看戲模樣。
「公子小心!」注意到這詭異一幕的掌柜,趕緊出言喊住要伸手觸目梁贊身軀的南宮立。
南宮立聞言也是皺了皺眉,似乎反應過來什麼,對着依舊呆滯的紫霄弟子冷聲道:「你查看下樑長老,看看有何不妥,是不是昨晚傷勢發作了。」
那紫霄弟子眉頭一皺,而後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但對上南宮立卻是絲毫不敢發作,只能照做。
「這怎麼可能!」一番查看過後,那紫霄弟子一下子癱倒在地,如同見鬼發瘋一般喃喃。
「到底怎麼了!」南宮立朝着嚇傻一般的弟子嘶吼道。
掌柜將不停顫抖的拇指放在梁贊鼻前,而後迅速撤回,手掌又是輕輕按在梁贊胸口,而後有些艱難的轉頭,臉色煞白的對着南宮立道:「死……死了……」此言一出,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的掌柜,也是一下子摔倒在地。
「這怎麼可能!」南宮立失神喃喃。
此時,梁贊嘴角一滴暗紅色血液流出。
「我殺了你!」發瘋般的南宮立如同一隻受傷的凶獸一般,掌心一道紫芒乍現,目標正是一臉懵比的許凌。
不知何時,又是一副閒散模樣坐回凳上的麻衣男子,手中酒盅輕輕抬起,快要到嘴邊時,卻是猛的倒入嘴中,不巧的是,又是一滴酒水順着傾倒的酒盅輕輕滴下。
麻衣男子左手輕輕抬起,拇指壓着食指那麼一彈,這滴無家可歸的酒珠便被彈飛。眨眼消失不見,身前空間盪起一片肉眼難見的漣漪,一柄透明劍鋒,驚世再現!
這鋒芒無形無色,無人可見,但一劍過後,南宮立那積蓄出一道紫芒的左掌一下子吧便被洞穿出一個血洞!
隨着南宮立一聲慘叫,鋒芒再也消失不見!
唯獨那麻衣男子嘴角,揚起了一個輕輕的弧度。
「這……什麼情況?」吉人自有天相的許大少爺,撓了撓頭,依舊還是沒有想明白怎麼回事。
難道是嫌我太弱,讓我一隻手?媽的,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許大少爺憤憤然。
似乎想到了什麼的許大少爺,唰的一下轉過頭來,兩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個,又是撅着屁股一副看戲樣子的麻衣男子。
麻衣男子被許凌突然的反應下了一大跳,沒倚住方桌,一個踉蹌便是人仰馬翻,被桌上掉下來的碗碟一通亂砸。
艱難爬起的麻衣男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許凌,而後學着許凌的模樣撓了撓頭。
這小子該不會發現我了吧,這不可能啊,除非人劍合一境界,否則根本看不出半點端倪才對啊!麻衣男子被許凌盯的有些不自然,心中直犯嘀咕。此時,許凌卻是一巴掌拍在男子身上,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看着男子,給麻衣男子看的心頭直發毛。
就在許凌想要出聲時,卻聽得掌柜那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我等乃紫霄弟子,這位公子更是紫霄南離越大長老獨子,不知何方高人出手,還請現身一敘!」
屋內眾人你瞧我我瞧你,許凌與麻衣男子更是大眼瞪小眼,高手,哪裏有高手?
半晌無言,此時南離立怒聲道:「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若是被我紫霄查出你的身份,定要滅你滿門!」
此言一出,南宮立左耳頓現一個血洞,鮮血直淌,疼的南宮立再也不敢出聲。
「前輩還請給我紫霄一個薄面!」臉上有些掛不住的掌柜,色厲內荏的說道。
然而下一秒,綢緞衣裳的酒館掌柜,左耳如出一轍般的出現一個血洞!
使勁用手捂着耳朵,卻是依舊止不住鮮血流下耳朵的掌柜,一下趴到在地上,哀嚎道:「前輩,我等錯了,莫要再跟小人計較,小人真的知道錯了,放小人一命吧!」
一旁的南宮立見狀,在妖媚女子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也是一下子跪到在地上,「前輩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此時的南宮立與一條搖尾乞憐的餓狗一般無二,哪裏還有之前囂張不可一世的姿態。
服下靈丹傷勢痊癒修為更是見增的他,本來還籌劃着傳信回紫霄,讓父親派出天境強者,踏平玄峰,擄走杜三娘,誓要將這高傲的執法者州主擄作自己禁臠!
本該意氣風發的他,此刻卻是如同被人從九天打落凡間一般,縱然他此刻跪在地上大聲哀嚎,內心怒火卻是燃燒的更為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