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字排開的馬車,還有從馬車下來賀喜的人氣度不凡,足以見他在州府的身份何其顯赫?
可她,錯過了珠玉,揀了一根雜草。
她如何甘心?
但,她不甘心又能如何,如今的夜染,已經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存在。
陳思草正瞧着從馬車上下來的公子爺,那身上穿的料子,是她一輩子沒見過的,又聽他們喊秀水村的人引路,說是從州府來的。
這時候,她的鬢髮被從身後重重一拽,殷浪惡狠狠揪住她的頭髮,陰冷道:「你瞧什麼瞧?他娶的也不是你!」
陳思草疼得齜牙咧嘴:「輕點,痛,痛……」
「你這下賤的玩意兒,你還知道痛?」
殷浪一臉陰狠:「是不是嫌我腳瘸,瞧上了哪個富貴公子想纏上去?」
「讓村里人看笑話,你別胡說,我跟你回去就是……」
見不少村人扭頭看過來,陳思草嫌丟人,她如今一身髒兮兮的樣子,衣裳還打上了補丁,已經沒臉去見人。
一臉頹然,被殷浪拽着退出了人群。
殷浪站在殷家那座石橋上,扭頭看着從藥莊到柳堤,馬車一路排開的盛況,眸子裏滿是陰毒的光芒,不甘心的拽着陳思草回山下茅屋去了。
太陽落下遠處的湖面,殷天站在崖邊桃枝下,能將前來賀喜的盛況看得一清二楚。
染娘她,要婚禮一切從簡。
如她所願,他不能給她一場盛世婚禮,但是可以讓前來賀喜的賓客絡繹不絕,給她足夠的敬重和尊貴。
夕陽落下,暮色漸沉!
他一刻也等不及,想和她交拜成親,從此攜手一生,不離不棄。
平生第一次,因為她,他的心緒翻江倒海,數息間的等待,都是一種煎熬。
宅子內,夜染一襲大紅錦袍加身。
頭上垂下的霞冠,遮擋住了她的臉,滿目的紅色,讓她努力驅走的恐慌,一絲一絲在心間攀爬上來。
京城的一幕一幕,紛至踏來。
夜染身子輕輕抖動了一下,一旁幫着他上完妝的馮淑儀撫上了她的肩。
「染娘,你緊張嗎?」
夜染沒有答話,馮淑儀自顧自道:「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與喜歡的人成親,會這般緊張?染娘,你說我能不能懷上孩子?能不能等到與陸永明成親的那天?」
馮淑儀問這話,將夜染的思緒瞬間拉回來,她身邊有馮淑儀,這是在秀水村。
夜染還沒來得及跟馮淑儀說話,這時候聽到有腳步聲,跑進了屋子。
月兒盯着鳳冠霞帔的娘親,因為好奇,想去掀開夜染的蓋頭。
馮淑儀忙握住她的小手:「月兒,不可以!」
「月兒懂了,娘親是留給爹爹看的。」
說完,小人兒滑過馮淑儀的手臂,突然從蓋頭下將腦袋給探進去,笑得眉眼彎彎:「娘親給爹爹看的,月兒只能偷偷瞧一眼,娘親好美,娘親真好看。」
孩子天真無邪的笑顏,一如殷天在崖邊桃樹下,擁着她的暖意。
月兒如此頑皮,將夜染給逗笑了。
她伸出手,將月兒摟着趴在她腿上,撫着小人兒的腦袋:「你哥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