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昨天從鎮上回來,將賣決明子枕頭的六百銅子兒,給了吳大娘。
一斤決明子二十文錢,一個決明子枕頭要用到三斤決明子,三斤決明子六十文錢;枕套一尺布足夠了,做枕套的布大約十五文錢一尺。
做一個決明子枕頭,滿打滿算最多八十文錢成本,林掌柜給的價錢是一個枕頭二百文錢。
如果決明子枕頭的銷量好,忙完活兒一天能再縫五個枕套,淨賺一兩銀子,這錢也來得太快了些。
一想到離建新房子的目標越來越近,吳大娘一身是勁兒,趁着夜染洗碗的功夫,已經將桌子搬到院子裏,取了布在裁剪,準備繡枕套。
星兒拎着小水桶,陪月兒去後坡澆灌藥草了。
等夜染洗完碗,星兒拎着空桶進了灶房,緊跟在他身後的月兒一臉沮喪:「娘親,藥草上長了小洞洞。」
藥草長蟲了?
當初種那些藥草,夜染只是試試看,一直有月兒精心照料,沒想到那些藥草長得挺好的。
除了澆些水,沒有再費過功夫。
後坡那麼多雜草,能不長蟲麼?
月兒照料的藥草長蟲了,心裏很難過,星兒放下水桶,安慰捧着她的小臉蛋,一臉認真。
「哥哥明天還幫月兒捉蟲子哦!」
「嗯!」
小月兒笑得眉眼彎彎:「哥哥真好。」
兄妹倆相親相愛的畫面,讓夜染不禁有些莞爾。
那些蟲子長起來很快,幾天能將葉子給啃光了,能捉完嗎?
夜染想到周海家杏樹那片,長了好大一片商陸,不由得眼前一亮,蹲下來摟着一雙娃娃。
「小蟲子長得很快,是捉不完的。咱們弄些藥粉灑下去,好不好?」
月兒一大早看到葉子上長滿了小洞洞,不少小蟲子在葉子上爬來爬去,難過得快哭了。
這會兒聽夜染說灑藥粉,她閃爍着一雙晶亮晶亮的大眼睛,摟着夜染的脖子,稚聲稚氣問:「娘親要去鎮上買粉藥嗎?」
「不用,我們自己弄趕蟲子的藥粉。」
夜染拿了一根繩子,背上藥簍,牽着一雙小包子出了家門。
這些天,因為張桂才家收藥草,村里人在背後對着夜染指指點點,說她昧着良心賺大家的血汗錢。
昨天得知李招娣她姑是被蕭家趕出來的,仗着蕭家名頭上緣濟堂賣藥草,被小夥計用掃帚打了出來,風向已經徹底變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跟夜染打招呼。
「染娘早啊!」
「染娘這是帶着星兒月兒去挖藥草呀?」
「染娘真勤快!」
「這兩娃長得真好,染娘你好福氣。」
星兒還記着,前些日子,這些人是怎麼議論娘親的?
他嘴角冷抽了幾下,小眼睛裏藏着一抹譏諷與不屑。
倒是月兒,夜染含笑回應時,她嘴甜得很,奶奶、伯娘、嬸嬸的喊了一路,讓村里那些婦人笑眯了眼。
那些人對娘親不好,憑什麼要喊她們?
走到周海家旁那棵杏樹下,星兒有些不耐煩:「娘親要去周爺爺買藥粉嗎?」
「周爺爺給人診病,不給藥草診病。」
夜染拍拍男孩兒的小腦袋,一指杏樹不遠處那片茂盛的商陸:「去摘那些槳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