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就說,吳大娘做肉菜,從來不會剔了骨頭。
怎麼兔肉不但撕了骨頭,還撕成了一小塊一小塊。
原來是殷天怕她熬藥被擾特意給撕的。
夜染握着藥罐,心裏一暖。
昨天在山裏,他背着她從那片林子裏轉出來,又在洞外守了他一夜。
他一夜未眠!
如果不是實在困得厲害,也不會在治傷的藥膏快熬成時,頂不住先睡了。
這藥膏,還是明天一早交給他吧!
「嗯,昨天在山林迷路,他熬了一夜。」
夜染捧着藥膏往屋裏走:「好睏,大娘納鞋子別熬太晚,我也先去睡了。」
冬日的夜晚,十分蕭條。
偶爾從湖面上刮過一陣冷風,清寒的月光下,村子裏的路面上空無一人。
周海白天去澤城進藥草,這麼大冷的天,被陳貴拖着往賀四家跑,一臉的不耐煩。
「有什麼病?非要大晚去瞧。」
「你就行行好,賀四有銀子,不會少了你的診費。」
陳貴尷尬的賠笑:「白天你不是去澤城進貨了嗎?賀四傷的那處,不能四處嚷嚷,只能趁天黑了喊你過去瞧瞧。」
賀四是一早拿了二十兩銀子去找陳老太太下聘的。
周海白天去澤城進貨,帶上周老太太去城裏趟了一圈,快天黑了才坐着何三的船回了秀水村。
所以對張祥泉帶着人去夜染家貼大紅喜字的事兒毫不知情。
賀四在外頭一年,那屋子年久失修,四處漏風。
這屋裏頭比外頭還冷,破牆壓根擋不住風。
周海只想快點診完病,要回去自家爐子旁烤火,一入屋,直奔賀四床前要替他診脈。
「周叔,我是外傷。」
賀四忍着痛,掙扎着從床榻上爬起來,等他脫下褲子給周海一瞧,周海倒吸一口冷氣。
「這麼狠,誰傷的?」
賀四咬牙切齒盯着陳貴:「一個臭婆娘傷的。」
這個賀四是秀水村有名的地痞無奈,以前沒離開秀水村時,除了偷雞摸狗,沒少看哪家的媳婦兒洗澡。
被人追着打,也不是一回兩回。
「你啊,風流的性子要改改,我給你配些傷藥擦擦看。你明天最好抽空去小澤鎮找大夫瞧瞧,能不能保住你的子孫根,還很難說。」
周海也懶得琢磨,賀四傷了,為什麼是陳貴來喊他治傷?
瞧完了傷勢,周海跨着藥箱離開時,吩咐陳貴:「你給他燒點熱水,涼溫了清洗一下傷口,我現在回去配藥,你回頭上我家來拿藥。」
周海一離開,賀四兩眼泛紅,惡狠狠盯着陳貴:「陳叔,聽到沒有,周叔說我這命根子要廢了?」
「廢不了,廢不了。」
陳貴訥訥道:「我娘是老糊塗,明天問我娘要回那聘禮,帶你去小澤鎮找大夫,本草堂大夫醫術好,能治好你。」
「如今我傷成這樣,可是你那個閨女弄傷的。」
賀四抬起板凳要往陳貴身上砸:「陳叔,我在外頭過的那是刀口上舔血的活計,你都將人趕出去了,你家老太太還敢收我賀四的聘禮。戲弄我不成?事情弄成這樣,你以為退還那二十兩聘禮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