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斂下眸眼裏那抹狠意,去攙扶陳貴起身:「爹,上次張婆子那是訛我,那針將她扎痛了,嚇唬嚇唬她,她裝不下去了。後娘說我替陸俊治癱腿了,可曾親眼看見?還是聽人胡說?」
陳貴將信將疑,有點想起身的。
但他是個愚孝之人,鎮上的大夫都治不好陳老太太那癱症,有一線希望怎麼能放過?
上次他怎麼求夜染,她死活不肯幫忙賣個藥草,換錢救李春花。
一旁跪着的李春花在使眼色,想想夜染的狠心,陳貴一咬牙,死活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你不給你奶診病,爹不起來!」
「爹這是何苦呢?昨天招娣姨進山,被一頭野豬追下坡,要不是有譚叔救她,差點將命搭在山裏頭。」
她長在百里家,看多了後宅的爭鬥。
雖一向不屑於轉彎拐角,但不能來硬的時,要裝弱勢,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夜染幽幽嘆息一聲:「爹也不想想,那山里毒蟲猛獸多着呢?染娘要是有那個醫術,早做大夫了,何苦冒險入山採藥?」
「那張婆子,一向是愛耍賴,上回那是訛詐人家染娘。」
周志傑在一旁幫了腔,周氏一族的人馬上跟着說:「染娘說的是這個理,真能治那癱症,何苦入山採藥,張桂才那腿治好了也是瘸子,入山採藥那是要拿命搭進去的。」
圍觀的村民們想到昨天入山那幾個小媳婦,在一旁議論紛紛。
「昨天招娣她們幾個,入山被一頭大野豬追,弄得一身是血回來。」
「那臉那身上,全是血痕,治好了那臉也要毀了。」
「男人都不敢入深山挖藥,染娘為了養活一家老小不容易啊,這是拿命在賭,真能治病,何苦犯這個險?」
風向一下轉變了!
夜染不會治病,陳貴這個爹跪着非要逼她,那就有點怪。
村民們看陳貴和李春花的眼神漸漸變了,總感覺他們夫妻這樣跪着,有點逼迫夜染的意思。
夜染見時候差不多了,使了些內勁去攙扶陳貴:「男兒膝下有黃金,爹動不動下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爹用這個逼迫染娘?」
一是內勁使然,二是陳貴被說得無地自容,就順勢這麼起身了。
夜染朝跪在地上一臉尷尬的李春花挑了挑眉:「後娘打算一直跪着?」
陳貴這個窩囊廢!
這賤蹄子幾句話,這就起身了?
那她不是白忙活了,還沒幫上草兒的忙。
李春花不去管議論紛紛的村民,硬着頭皮道:「你沒替陸俊治癱腿,上次是你醫好了張婆子,不替你奶治病,我不起來。」
有毛病!
陳貴是她爹,一直跪着不好看。
李春花那是她後娘,夜染巴不得她跪在地上永遠不起來,當初還想綁了月兒星兒賣給人牙子,就算跪死了也是活該。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讓她一直跪着,怎麼能讓村里人知道她是瘋婆子?
「爹,後娘上回拿繩子追着要綁星兒月兒,是不是她那瘋病還沒好?病了好好在家呆着,這四處亂跑,萬一哪家又丟了孩子,有嘴也說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