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芸竹要起身時,已經遲了!
從鎮上風塵僕僕歸來的陸家老頭子,帶着殷洪闖了進來。
一看周芸竹趴在陸俊身上,急道:「俊兒又怎麼了?」
周芸竹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還是陸俊淡定,掠過周芸竹看清楚站在他爹身邊的人影。
「芸竹,別哭,我好着呢,死不了!」
陸俊斂下眸子裏那抹黯光,泛着紅疙瘩的手艱難推開周芸竹,猛咳了幾聲:「勞累爹跑回來,孩兒無妨!」
陸俊重重的咳嗽聲在屋子裏迴蕩,一聲比一聲響,每一聲都咳在陸老爺子心上。
特別是周芸竹一讓開,透過窗外滲進來的光,看清楚一夜之間,陸俊眉鬢皆落,皮膚上還長着很多紅疙瘩。
他駭了一大跳:「爹這就找你叔去借錢,替你將鎮上本草堂最好的大夫請回來。」
「陸叔,我瞧俊兄如此,不像是病症,倒像是中了邪。」
陸老爺子說要去請鎮上本草堂最好的大夫,殷洪知道,本草堂幾個月前來了一個文大夫,求診的人絡繹不絕。
連蕭子驥也帶着蕭家小少爺去本草堂求診,雖說那文大夫從來不走鄉過戶出診,聽說夜染那賤人與本草堂來往密切。
萬一看在夜染的份上,文大夫願意來替陸俊號脈。
或許會發現陸俊身上的秘密!
殷洪不由得慌了,沉着聲勸陸老爺子:「陸叔,何不將昨天那神婆請來,問問看是怎麼回事?」
陸老爺子猶豫道:「昨天那神婆來了,也沒見好。」
「陸叔此言差矣!那驅邪之事,有一次成的?許是俊兄身上的邪氣末曾驅乾淨……」
殷洪為什麼會出現在陸家呢?
從周芸竹那裏,得知陸俊撐不了多久,殷洪本來要拎着那隻雞往回走。
走了幾步,感覺不對勁。
蕭子驥為什麼會突然來陸家?
如果他動了側隱之心,動用蕭家勢力替陸俊請一個好大夫,那三年前下毒之事,會不會浮出水面?
不行!
他得去陸家探探口風。
殷洪剛要重新拍門,見到急匆匆從鎮上趕回來的陸老爺子。
當初,陸俊與殷洪一起上梧桐書院,同門情深,時常上陸家走動。
後來陸俊癱了,殷洪又多次上陸家來探望,陸家要賣那片茶園替陸俊診病,還是殷洪仗儀讓李大娘買了下來。
雖說價錢大打折扣,他也算是幫陸家解了燃眉之急。
陸老爺子怕陸俊病着與外隔絕,憋出一身毛病,巴不得他跟舊時同窗多走動走動。
殷洪一說開口來探病,陸老爺子便帶着陸俊這位舊同窗進了陸家。
捂着胸口猛咳的陸俊,見這位同窗好友快說動自家爹,不由心裏一陣冷笑。
好一個中了邪!
如果不是他今天跟來探病,他還不知道原來請人驅邪,是殷洪給他爹出的主意。
「三郎能來探病,陸俊感激不盡。」
他咳着斷斷續續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三郎讓我爹請神婆,若讓夫子知道……恐毀了名聲……」
蕭老爺子效仿聖人,敬君敬父母,從來在書院不提倡鬼神之說。
一個學子病臥床榻,不請大夫,請的是神婆,以後怕是再難入了先生的眼。
這麼淺顯的道理,殷洪難道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