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無忌日日飲酒,且皆是最烈的酒,加之未眠過一日,本想喝酒麻痹自己,卻不想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心痛,如今酒勁上頭,困意來襲。
逍無忌卻是勾唇一笑,終於酒勁上頭,終於暫時不必再想着她了,隨即只覺眼前一花,整個人便直直的往前倒去。
紅豆一驚,見此,驚呼一聲,本欲伸手去扶住他,卻不想此刻,門被人推開,紅豆定睛一看,來的人一身鵝黃華服,打扮精緻,只是女子卻是怒火重重的模樣,紅豆當即愣到了當場。
來的人正是獨孤安樂,她的人幾經周折總算打聽到了逍無忌的消息,可卻得知他在怡紅院,日日笙歌,想着自己日日為他擔憂,他卻自己樂得自在得很,便越發的氣不過,也顧不得什麼公主的身份,惱羞成怒的跑了來。
她倒要問問他,為何不見了蹤影?害她白白擔憂,更為何在這怡紅院醉生夢死?也不派個人來告訴她,他的消息,因為她印象中的無忌哥哥不是這樣的。
她印象中的無忌哥哥張揚無拘,就算碰到天大的事也永遠不會這樣消沉。
獨孤安樂惱怒的推開門時,卻只見逍無忌直直的倒下來,而那地上全是桌子的碎屑,破碎的酒壺與碗,若這樣倒下去,可怎麼得了?原本的怒氣早已煙消雲散,只餘下擔憂,瞬息間,她不管不顧的縱身一撲。
痛,全身都是刺骨般的痛,不過索性他沒受傷,思及此,獨孤安樂卻是不由的笑了起來。明明她是公主,是皇帝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從小便沒受過什麼苦,最怕疼的她,為了他,哪怕明知眼前是可能會刺進身體的碎片,卻也義無反顧,沒一絲考慮的撲過去,只為了不讓他受傷。
「公主。」隨後而來的侍女與宮人們見到這一幕,不由大驚失色。話落,便有宮人來將獨孤安樂身上的逍無忌抬起來。
「你們給本公主注意點,若無忌哥哥受傷,本公主定饒不了你們。」獨孤安樂被宮人小心翼翼的扶起身來。
「是。」宮人們應聲道,越發的小心翼翼。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獨孤安樂才發現自己的大腿上插進了一塊碎片,而血已然將大腿那塊地方的裙衫染紅。
「好痛。」說着,獨孤安樂的豆粒般大小的眼淚不由落了下來。
紅豆看着這一幕,卻是愣愣的說不出話,剛剛這位公主還不加考慮的撲上來,如今卻是怕疼的哭了起來,想必這位公主定然很喜歡那位無忌公子吧!可惜,看樣子無忌公子喜歡的另有他人。
想着紅豆不由抬手摩挲着已經褪下來,拿在手中的面具,獨孤安樂見紅豆拿着面具在那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便狠狠地瞪了眼紅豆,出言警告道:「本公主告訴你,無忌哥哥不是你一個煙花女子能肖想的。」
聞言,紅豆抬眸看向獨孤安樂,她眼角的淚未擦,可她那警告她的表情,竟讓人覺得莫名難受,大抵是為了她痴心錯付而難過吧!
「民女知道。」
話落,獨孤安樂滿意的看了眼紅豆,隨即便坐上了軟榻,被宮人抬出了屋。
夜色悄然而至,阮無雙心中似有千千百百個結亂做一團,解不開,扯不斷。說不擔憂逍無忌是假的,那日他決然而去,怕他出事便派人跟着,知他去了怡紅院喝酒,便也稍微放下心來,可卻依舊的心亂如麻。
「想什麼呢?」一道溫潤而淡淡的聲音傳來。
阮無雙方舉目看去,是獨孤連城,她還以為他不來了呢!
「倒也沒想什麼,只是有些擔心逍無忌罷了。」她輕言。
「醉生夢死幾日便好了。」獨孤連城說着,自然而然的脫鞋上榻,她則順勢窩進了他的懷中,他隨即抬手抱着她。
世間最苦的便是求而不得,就算如何的醉生夢死,心底最深處還是猶如鈍刀割肉般,痛不可當,就像當初他以為她喜歡的人是逍無忌的時候一樣,他也大抵了解逍無忌的痛處,可這世間也只有一個她,而他最慶幸的便是她選擇的人是他。
「希望如此吧!」阮無雙嘆口氣幽幽的道,她承認那日她說的話,的確讓人寒心不少,可她也是逼不得已。
「今日皇上召你入宮,說了什麼?」阮無雙似才想到這茬,故而問道。
聞言,獨孤連城鳳眸一寒,道:「滅阮家。」
聞言,阮無雙心底一陣翻騰,原來如此,父親雖一生清廉,可終究是礙了皇上的眼,或許前生的阮氏滅門,也只是皇上的順勢而為吧!當真為昏君也,思及此,阮無雙冷冷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偏要阮家世代千秋。」
「好。」獨孤連城淺笑應聲。
阮無雙心中一暖,卻不由噗呲笑了起來。
「那我若是要謀反呢?」
「那我便做你的前鋒,親手將這萬里江山送到你的手中。」他道,卻字字抵心,一字一句皆猶如雨滴般敲在阮無雙的心上。
她的心似被什麼熱熱的東西一撞,涌動在心口,滿滿的,脹脹的,她不由的勾起了嘴角,柔聲道:「可我不想要這萬里江山,我左右只要一個你罷了。」
聞言,他淺淺一笑,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他又何嘗不是只要一個她,便足矣。
獨孤連城想到今日御書房之事,鳳眸不由微暗,想到若按現在情況想下去,老皇帝哪裏暫且緩住了,卻也對無雙起了殺心 ,而獨孤連玉也知道這設他們的一個圈套,依獨孤連玉的脾性看來,勢必知道老皇帝是何態度,也一定會在大婚當日對無雙動手。
這樣雖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可兩方同動殺機,難免出意外,如此看來他便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護她安全脫身。
「獨孤連城,我困了。」阮無雙不知獨孤連城在想什麼,而自己亦是心事重重,話落,便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