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接到的電話,的確是嘯虞的號碼打過來的,但是跟我對話的人卻不是他,而是一個陌生人,當時他說我的朋友在醫院,讓我過來看看,我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就趕往了這邊。」四狗子停頓了一下:「我趕到三院的時候,嘯虞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了,當時那個陌生人就在外面等着,嘯虞的手術費,也是他墊付的,我把錢給他之後,又簡單的向他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這個人的聯繫方式呢,你有嗎?」我隨即追問了一句。
「沒有。」四狗子搖了搖頭:「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嘯虞正在急救,當時我已經急瘋了,根本沒心情去在意這些細節,等嘯虞的手術完成之後,我再想找那個陌生人,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聽說那個送嘯虞來醫院的人,沒有留下任何的聯繫方式就離開了,我微微蹙眉,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當時那個人都跟你說過什麼?」
「當時我趕到醫院之後,還以為嘯虞出了車禍,把那個送他來醫院的人當成了肇事者,所以情緒很激動,但是他跟我解釋,說嘯虞是被一群人襲擊的,還跟我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這個人說,他晚上正在郊區的城鄉結合部那邊遛彎,走在一條路上的時候,聽見一陣引擎轟鳴的聲音,扭頭一看,兩台車把嘯虞的車堵在了路中間,隨後車上就下來了很多人,那些人襲擊了嘯虞他們的車輛,當時嘯虞被砍成了重傷,除他之外,車上還有兩名男子和一名女孩,當時嘯虞和那個女的都被對伙給傷了,而另外的兩名男子,則被那些人給劫走了,當時這個人看見那邊動手,在邊上躲了半天,後來確認那些動手的人徹底離開了,才跑到前面,開着嘯虞的車把他們送到了醫院裏,再之後,有把嘯虞的手指按在手機的解鎖鍵上,在通話記錄里給我打了電話,因為我的名字比較靠前。」
「那個女人呢,那個陌生人說除了嘯虞,他還送了一個女人過來,你見到那個女人了嗎?」我再次追問道。
「沒有。」四狗子搖了搖頭:「我來到醫院之後,始終都在照顧嘯虞,他也是剛剛從手術室推出來,我還沒來得及理會其他的情況。」
聽完四狗子的話,我繼續問道:「嘯虞的車鑰匙還在嗎?」
「在呢。」四狗子猶豫了一下,在口袋裏掏出一把車鑰匙遞給了我,此時車鑰匙上面還染着斑斑血跡。
「小濤,跟我去看看。」我接過車鑰匙之後,帶着楊濤就向門外走去。
「小飛,你要檢查張嘯虞的車?」楊濤見我準備下樓,在旁邊開口道:「現在張嘯虞已經住院了,受傷的情況已經確認,你還想檢查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車裏是不是真的坐了四個人。」說話間,我已經走到電梯口,按下了電梯。
楊濤想了想:「怎麼,你懷疑四狗子那番話的真實性?」
「不,我是在懷疑那個好心的中年人,咱們以前都跟四狗子接觸過,你也應該知道,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即使想配合張嘯虞演戲,也不會把戲演得那麼真,何況張嘯虞這件事,也不可能是在演戲。」等電梯門敞開之後,我邁步走了進去,繼續開口道:「剛才四狗子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按照那個陌生人的說法,當時嘯虞他們在遭到偷襲的時候,他沒有上去幫忙,而是躲在旁邊看起了熱鬧。」
楊濤思考了一下:「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面對一夥正在行兇的歹徒,敢於衝上去拼命救人的人也不多,何況當時偷襲張嘯虞他們的人也不在少數。」
「他不敢救人,難道還不敢報警嗎?面對一夥歹徒正在行兇,他為什麼不報警?如果說這個人比較冷漠的話,他又怎麼可能等歹徒走了之後,卻把嘯虞送到了醫院呢,而且只是把電話打給了嘯虞通話記錄中的四狗子,可是又仍舊沒有報警?」我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對啊,按理說,他如果準備救人的話,應該先報警再通知嘯虞的親屬啊,即使沒想到這麼多,也不可能在四狗子來了之後,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呀。」楊濤聽完我的話,也若有所思起來。
「墊付了醫藥費,連聯繫方式都沒留,他是開銀行的啊?!」我再次補充了一句。
說話間,我們倆已經走到了住院樓的大廳,我直接嚮導診台的位置走去,看着裏面的護士:「你好,我是501病房張嘯虞的家屬,我想請問一下,張嘯虞送醫的時候,還有一個跟他一起被送來的女孩,請問那個人在哪個病房?」
「你稍等,我看一下。」因為之前袁琦陪我們來查過張嘯虞的情況,所以裏面的護士也沒懷疑我們的身份,翻看了一下手裏的記錄之後,皺眉看着我:「今天晚上,張嘯虞是自己送醫的,沒有人跟他一起啊。」
「那晚上有沒有因為外傷送醫的女人?」
「沒有。」護士搖了搖頭:「晚上住院樓這裏負責登記的,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有什麼人住院我都很清楚,今晚來我們醫院住院的,除了一名孕婦,就沒有其他女子了。」
「你確定嗎?」我再次問了一句。
「確定。」護士點頭。
「謝謝!」我對護士道完謝,攥着手裏的車鑰匙就向外面的停車場走去,這時候,楊濤也終於感覺這件事情不對勁了,走在我身邊開口道:「之前跟四狗子對話的那個陌生男子,明明對他說,跟張嘯虞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個女人,可是咱們卻什麼都沒查到,你說,對於這種一查就會暴露的謊言,他為什麼要撒謊呢?」
我快步向停車場走去的同時,開口向楊濤解釋道:「你現在不應該思考對面的男子為什麼會憑空捏造一個受傷的女子,而是應該思考張嘯虞為什麼會受傷,而且那個人為什麼會直接把電話打給了四狗子。」
「因為四狗子之前跟你通過電話,並且把張嘯虞要接冷磊的消息透給了你。」楊濤的思路終於清晰了。
「沒錯,這些人之所以有這種說辭,並且把消息遞給了四狗子,就是為了讓他把消息透給我,並且讓我相信。」我再回答楊濤問題的同時,已經走到了停車場,連續按了幾下車鑰匙,隨後不遠處的一台現代途勝越野車,閃爍了幾下車燈。
『踏踏!』
看見途勝的車燈亮了,我邁步就走了過去,同時拽開了車門,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我順着車的內飾燈的光芒看了看裏面,此刻在這台車的後座上,全都是血,模糊的印出了一個人的身形,同時我也把身子探進車內,打開了後座的煙灰缸,裏面特別乾淨,什麼都沒有,往後看了一眼,後備箱也乾乾淨淨的,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之後,又看了看前座的煙灰缸,裏面只有兩三個煙頭,全都是玉溪。
「呼!」
看見車裏的一切,我站在車邊,做了個深呼吸。
「怎麼,有什麼發現?」楊濤看見我的樣子,開口問道。
「上當了。」我看着楊濤,沒有繞彎子的開口:「張嘯虞被偷襲的事情是真的,但是他這台車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這台車應該是張嘯虞車行里往外賣的二手車,他開這台車過來,就是為了低調行事,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他應該根本就沒接到冷磊,否則車裏不會這麼幹淨,畢竟按照那個陌生人的說法,冷磊和冷欣是被人劫走的,那麼他們在被劫走的時候,總不能把行李帶走,對吧。」
「你是說,張嘯虞是被人故意帶到這邊,混淆咱們視線的?」
「不,他應該是準備接冷磊,但是沒接到人,被人堵在了路上。」我伸手指了一下車身:「整台車上一點劃痕都沒有,說明張嘯虞是在下車的時候被人襲擊的,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下車去廁所或者買東西什麼的,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張嘯虞去接冷磊,本身就應該很謹慎和警惕,對方的人不可能一路都跟着他而不被發覺,而且他車裏有半包煙和半瓶水,也不需要下車買東西,所以他應該是趕到冷磊藏身地的時候,沒找到冷磊,但是卻被埋伏在那裏的對伙給襲擊了。」
「不會吧,如果那些人埋伏在那裏的話,冷欣他們應該被抓了才對,又怎麼會出現在南山公園呢?」
「也許他們跑了呢。」我停頓了一下:「咱們前些天才剛抓住冷磊,以他的警惕性,肯定不那麼容易被抓住。」
「既然冷磊已經跑了,可是偷襲張嘯虞的人,又怎麼會知道他要去接冷磊呢?」
「不,那些人不知道張嘯虞會過去。」我打斷了楊濤的話:「他們在等我。」
「等你?」楊濤微微一愣。
「我的手機號碼被監控了,也可能是張嘯虞的,因為他也跟冷磊接觸過。」我微微點頭:「那些人肯定是查找了我的通話記錄,發現了我跟四狗子的電話往來,現在大洋屍骨未寒,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都知道我聯繫四狗子是要幹什麼,所以他們才會提前趕到了冷磊所在的地點埋伏,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四狗子並不知道冷磊人在哪裏,所以給我提供的不是冷磊的消息,而是張嘯虞的消息,而我準備抓人的地方,也不是他們埋伏的地方,而是張嘯虞給冷磊準備的新藏身地,但是他們應該只是能查到我的通話記錄,不知道內容,從而進行了推演,在這種不知道細節的情況下,所以才誤打誤撞之下傷了張嘯虞,同時又把消息遞給了四狗子,想把我引過來,但是他們埋伏在三院的人,等來的還不是我,而是希佑和小胖他們。」
「沒錯,這樣一來,咱們就能合理的解釋出張嘯虞遇襲,還有希佑他們被埋伏的事情了。」楊濤微微點頭,同時再次停頓了一下:「可我還是不明白,既然冷磊藏身的地方在東郊這邊,而張嘯虞給他找的房子又在老年公寓那邊,為什麼那個打電話的陌生人,會給咱們提供了一個冷磊在南山公園藏身的消息,並且咱們還遭遇了冷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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