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輓歌 第一三八九 投鼠忌器

    聽見男子終於把事情講到了重點，蒼哥我們一下子全都來了興趣：「找你們幹活的人是誰？」

    「宮老大。」男子停頓了一下：「當天跟宮老大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叫尹帥的事頭，就是對我開槍的那個人。」

    「媽的。」聽見男子的這個回答，我再次無語，之前的時候，我還以為男子說的那個找他們幹活的人，是冷欣或者冷磊，此刻聽見蹦出來的是兩個陌生人，不禁一聲暗罵，隨後再次開口道：「那冷欣呢，冷欣是怎麼回事？」

    男子一臉茫然的看着我：「什麼冷欣？」

    「就是……」我本來想說冷欣就是過來接他們的那個人，可是話沒等出口，才想起來當時這個男子已經被人槍擊了，於是話鋒一轉：「你們當時的計劃是什麼，或者說接應你們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男子連續說了這麼久的話，開始劇烈的咳嗽，等他的咳嗽聲漸漸止下的時候，才繼續開口道：「當時宮老大跟我提起辦事的時候，只說了價格，並沒說要幹什麼事，也沒說我們要去什麼地方，而我當時也的確是太需要錢了，所以就同意了宮老大的提議，而他也先給我拿了五萬塊錢定金，等他把這筆錢匯進我家裏的人的賬戶之後，我就跟妻子通了個電話，說最近這段時間不回家了，隨後宮老大就收走了我的手機，讓我住在了市郊那個院子裏，等我再次見到宮老大，已經是幾天之後了，那天宮老大還帶了一個人過來，當時他給我們介紹了一下身邊的那個陌生人，說他叫尹帥，就是我們這次辦事的帶隊人，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全權聽尹帥的指揮，宮老大扔下這句話就走了，然後尹帥就叫着我們出門，當時門外一共停了兩台車，尹帥就招呼我們上車，當時我挺緊張的，就問尹帥我們究竟要去幹什麼，尹帥什麼都沒說，就讓我上車，還說我要是後悔，就把定金雙倍還回來，然後滾蛋，當時我問他，剩下的錢什麼時候給，尹帥說事情辦完就給錢，當時我真的是窮瘋了，最後一咬牙，就跟着他們上車了。」

    「然後呢，你們直接去了南山公園？」我繼續問了一句。

    「沒錯，當時我們那兩台車，直接開到了南山公園附近，後來……」

    「你們是什麼時間去的？」我打斷男子的話，追問了一句。

    「具體的時間我記不清楚了，大約也就比你們早了半小時左右吧。」男子停頓了一下：「當時我就感覺我們這邊剛埋伏好，你們就到了。」

    「嗯，你繼續。」聽完男子的話，我點頭示意。

    「我們這些人到了南山公園之後，尹帥讓司機停在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叫我們全都下車，隨後開始我們發槍，當時我看見槍之後，真的害怕了，感覺自己連腿肚子都軟了，始終不敢接，當時我是真的懵了，就說這個事我不幹了，要退夥，但是尹帥直接把槍頂在了我頭上，說這時候退夥已經晚了，我只有兩條路，要麼上山，要麼死，我當時沒有選擇，只能把槍接了過來。」

    「你既然手裏有了槍，為什麼不反抗呢？」史一剛沒過腦子的問道。

    「我跟尹帥過去，是賺錢的，不是玩命的，既然已經把槍拿在手裏了，聽他的還能賺錢，跟他對着幹就是純粹的拼命，你說我為什麼要反抗？」男子反問了一句。

    「行了，你繼續說吧。」我擺手打斷了他。

    「我們把槍拿在手裏之後，尹帥就開始教我們用槍，譬如上彈匣、上膛還有開保險、瞄準什麼的。」男子喘息了幾口：「等我們都學會用槍之後，尹帥就招呼我們上山，還對我們說，等事情過後，不管成與不成，等下山的時候都會把剩下的尾款給我們結了，如果有人開槍打中了對方的人，額外給三十萬，如果打死了，給五十萬，當時那些人裏面除了我，都是準備用命賭明天的癮君子，所以他們什麼心理負擔都沒有，後來我們就開始上山，聽從尹帥的囑託開始埋伏，當時我是在山上的，尹帥則帶人躲在了下面的一個看護房裏，我們就位之後，就開始等待，後來我們在山上等着的時候，下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手電的光亮，然後我們就沖了出去，當時我真的是已經嚇懵了，所以就第一個開了槍，然後也不管有沒有打中，就從山上沖了下去，結果挨了一槍。」

    聽完男子的話，我回憶了一下我們在南山公園被埋伏的情況，看起來，這個男子就是被我開槍打中的那個人，當時我還有些奇怪，為什麼我們那麼輕易就從對伙的埋伏中跑了出去，鬧了半天，這夥人在上山之前，連槍都沒摸過。

    病床上的男子似乎並沒有留意到我在走神，繼續開口道：「開始上山的時候，我們這些人為了錢，還都鬥志昂揚的，可是真等一開槍，就全都亂套了，我打出第一槍的時候，感覺耳膜鼓的生疼，心臟都跟着顫了一下，整個人就像瘋了似的，思維跟動作根本就達不成一致，而且不光是我，其餘人也都這樣，還有一個人上山前吸過d，開槍之後，也不知道是太興奮還是嚇的，打了一槍，忽然就倒在地上吐白沫了，所以在這種環境下，我們很快就潰不成軍，被你們給跑了，後來我們這邊的人全都亂糟糟的湊在了一起，而我們這些人裏面，也有一個吸d的，曾經認識我弟弟，他一時心軟，就把我從樹林裏扶了出來，當時尹帥說，我們的事情沒辦成，對方的人肯定會反撲，就叫着我們撤退，而且沒走來時的路，而是走進了一片樹林子裏面，途中尹帥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對我們說有人來接應我們，讓我們加快腳步，可是進了樹林子裏面之後，尹帥嫌我和另外一個人受傷礙事，而且說沒地方給我們治傷，所以直接選擇了滅口，艹他媽的，這個畜生！」

    聽完男子的一番話，我已經大致弄清楚了前因後果，但是他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宮老大和尹帥是受僱於誰，可以說基本上全都是廢話。

    「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麼？」蒼哥明顯也對男子的一番回答不滿意，繼續追問道。

    「我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我只是在去買d品的時候，稀里糊塗的聽了宮老大的忽悠，又稀里糊塗的跟尹帥上了山，然後他要殺我，你們又救了我，就是這樣。」男子眼神黯淡：「我那時候就是太瘋狂了，也太缺錢了，否則我也應該能想清楚，像是宮老大他們這種d販子的錢，怎麼可能那麼好賺呢？」

    「這個宮老大的店，在昌遼路，對吧？」

    男子點了點頭：「沒錯，昌遼路是一條老街，宮老大的店是個臨街的二層樓，一層是商鋪，二層就是他家的住宅，他是單身，沒有家人。」

    蒼哥聽完男子的話，思考了一下：「好好養傷吧，有什麼需要，我會再來問你。」

    話音落，蒼哥我們轉頭就要走。

    「哎！」男子見我們轉身，輕聲開口。

    「怎麼了？」我轉頭問了一句。

    男子微微點頭：「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命，謝謝。」

    聽見男子的話，我沒有回答，直接走出了門外，等我們出門之後，史一剛直接掏出手機看向了我：「我現在就碼人！」

    我扭頭看着他：「碼人？碼什麼人？」

    「你說碼什麼人，媽的，這個宮老大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他媽的幫別人對付咱們，你等着，今天我非得給他這個毒窩端了！」史一剛罵罵咧咧的回應了一句。

    「行了，端什麼端，你快眯着吧。」我笑着回應完史一剛的話，邁步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蒼哥進門後，也坐在靠近門口的床上，點燃了一支煙，把目光投向了我：「啥想法？」

    「很熟悉。」我做了個深呼吸，舔着嘴唇看向了蒼哥：「之前我被偷襲那次，通過梁旭光找到了二壯，隨後又是蘇子強、魚鷹，最後一層一層的找到了王帥那裏，而今天這個男子，仍舊還是之前那一番說辭，只知道上家是宮老大，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說真的，我現在對他這番話究竟是真是假，只能保持一種懷疑的態度，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個人會知道冷家哥倆的消息，沒想到扔出來的又是一個煙霧彈。」

    蒼哥聽完我的話，點了點頭：「沒錯，我也有這種投鼠忌器的感覺。」

    「蒼哥、小飛，你們倆擔心的這件事，未免有些太多餘了吧？」楊濤聽完我和蒼哥的對話，很快就聽懂了其中的意思，用下巴指了一下那個男子的病房：「這個人可是被人一槍給打在了胸口上，差點把命都丟了，對方的人即使準備給咱們下套，也不會用這種手段吧？」

    「這算什麼，你沒去周平，所以沒看見我們之前遭遇的情況，人被我們抓住之後，坑完我們之後，咬碎了牙服毒的都有。」大麻雀在旁邊插了一句。

    「可是那天咱們在樹林裏，不是見到了冷欣嗎，而且你們還分析冷欣跟偷襲飛哥的人不是一夥的。」史一剛在旁邊插了一句：「既然受傷這個人是冷欣那邊的，咱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我想周平那伙人就算是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冷欣的隊伍里吧。」

    「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冷欣和冷磊的人，他們憑他們現在的處境，又是如何知道咱們會去南山公園的呢？」我對史一剛反問一句，隨後繼續道：「根據這個男子的交代，他們是在咱們趕過去之前上山的，那也就是說，那個陌生男子遞給我的消息應該也是準確的，可是冷欣和冷磊，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呢？」

    「所以說，咱們還是得找宮老大去問個明白，現在擺在咱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找宮老大，咱們如果去找他，事情就能繼續往下走，哪怕是個套，也得往裏鑽，如果不找他，線索就斷了，大家忙了這麼久，又他媽白玩。」史一剛看着我們，很現實的說了一句。

    話音落，房間裏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蒼哥我們倆，等待着我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