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河畔地下車場的一戰,短短几天內,就在安壤的混子圈傳開了,向來人多口雜,眾說紛紜的圈子內,這次口風竟然出奇一致,全都說甘楚東手下的韓飛和薛明傑帶隊,去找陳志華茬架,最後讓人打的滿身是血,要不是韓飛和薛明傑跪下求陳志華放他們一條生路,估計腿都得掐折了,給插在屁.眼子裏。
病床上的明傑聽見這種說法,氣的吹鬍子瞪眼的,硬是一天沒吃下去飯,說要把造謠的人找出來,把那張破b嘴,給他從下巴撕到腚.眼子,而我則是比較淡然的一笑置之,混子這個圈子裏,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因為大家普遍願意看見比自己混的好的人,從高處跌落,儘管這個人並沒有與自己的生活產生交集,尤其是我們這次事,更是打着首席的旗號,被陳志華打的鎩羽而歸,他們總感覺,只要高出有人跌落,自己的機會就來了,卻從未想過,自己如果真有這個本事,根本不用別人讓位,自己就早該是那個站在高處的人了。
一向在安壤鮮有敗績的首席,竟然被一個不入流的地痞折了銳氣,足以讓人津津樂道,這種時候,沒有人在意我們究竟是被多少人打敗的,更沒有人在意,我們那天晚上能順利離開地下車場,已經無異於是在千軍萬馬中殺出了一條淋淋血路,在他們的眼裏,我們這次會輸掉,沒有任何理由,只是首席不行了。
雖然我對於外面這些風言風語,並沒有往心裏去,可是陳志華的事,也挺讓我上火的,因為地下車場這個活,畢竟是康哥甩給我們的,如果一直任由外面這樣瘋傳,康哥臉上肯定也掛不住,所以身上的傷口稍微好點,我就再次將陳志華的事提上了日程。
一把事過後,我們這邊的明傑和史一剛算是徹底殘了,安童走路的時候也一瘸一拐的,基本喪失了戰鬥力,明傑從龍城帶過來的人,大龍筋腱受傷,在市醫院趴着,剩下的一眾輕重傷員,暫時也用不上了,除了一個勉強還能動的博博,我現在的情況,跟個光杆司令也差不多。
雖然沒人了,可事還得研究,因為一天不收拾陳志華,我們那個車場就一天不能盈利,而且早已經被業主折磨的不勝其煩的老羅,也宛若一個碎嘴子似的,每天都打電話過來問詢,雖然沒有繼續說什麼不在行的話,也沒有挑明不滿的情緒,但話語中濃烈的催促味道,早已呼之欲出。
這天上午,我剛走到史一剛的病房內,就看見安童端着個碗,再給史一剛餵着什麼東西,看起來黏糊糊的,跟膠水差不多,安童吹了吹勺子裏的東西,送到了史一剛嘴邊:「哎,我跟你說,你嘗一口,這東西真挺好吃的,不僅美味,而且還有營養,除了有營養,裏面還含有大量的氨基酸,能美容養顏。」
「你給我滾犢子,抓緊把這東西拿走。」史一剛側着臉,躲開了安童的勺子,表情很糾結:「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別總是給我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行嗎!」
「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是不是傻呀,這可是上等的燕窩!你知道我是廢了多大勁,才在我老舅那偷出來的嗎,要不是看見你讓人差點給砍成破腹產,我都不捨得把這麼好的東西給你吃。」
「那我也不吃,他們都說這東西是燕子的口水做的,燕子成天吃蟲子,也不刷牙,多噁心啊!」
「我就搞不懂,為啥你們總是說燕窩是燕子的口水,你感覺口水能有這麼大的黏性嗎?我跟你說,這是痰,是燕子吐的痰,知道不!」安童眨着無知的小眼睛,十分埋汰的規勸着史一剛:「啊~來,吃一口!」
「滾!別煩我!我現在一聽你說話,就感覺腚.眼兒刺撓」史一剛被絮叨煩了,直接大被子一蒙,不吱聲了。
「傻逼,燕窩都不吃,也不知道你想吃啥。」安童說着話,一轉身,正好看見了我,頓時就高興了,端着碗:「飛哥,你吃燕窩不,我剛在我老舅那偷的!」
「不吃!」一想起一群燕子聚在一圈,扯着嗓子在那『呸呸呸』卡痰的模樣,我就感覺難受。
「你們呀,都是窮命,這玩應給你們,純粹是暴殄天物。」安童擺出一副我們不識貨的模樣,自己端着碗,吸溜吸溜的吃上了,我看了看房間裏只有兩個人,有些好奇:「怎麼就你們倆,明傑和博博呢?」
史一剛聽見我的聲音,從被窩裏探出了頭:「明傑拉屎去了,博博今天一大早就回龍城了。」
「我吃東西呢,你別一口一個屎的。」正在吸溜着燕窩的安童聞言,十分不悅的插了一句。
「你他媽喝痰都不怕,還怕吃屎啊。」
「博博走了?」聽說隊伍里唯一的生力軍走了,我打斷了二人的鬥嘴,追問道:「是不是龍城那邊出什麼事了?」
「好像是。」史一剛點了下頭:「早上明傑接了一個東哥的電話,他們倆聊天的時候,我聽了幾句,好像是房鬼子那邊的人,去龍城了。」
「房鬼子?」我皺起了眉:「他又不老實了?」
「嗯,聽東哥的意思,好像洛賓昨天去了龍城,在那邊跟什麼人見了面,但具體是誰我沒聽見,總之房鬼子的人去龍城,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一品城那邊,現在只有明傑手下的小胖在那坐鎮呢,明傑想來想去,覺得不太放心,就讓博博也趕回去幫忙了,聽他們打電話的時候說,好像過了今天,明傑也得走。」
『咣當!』
我們這邊正聊天的時候,腦袋上裹滿繃帶的明傑進門,看了看我們幾個:「聊啥呢,這麼熱鬧?」
我看着明傑,笑了笑:「聽說,你要回龍城啊?」
「嗯。」明傑聞言,坐在我邊上,搓了下手掌:「早上東哥來電話,說房鬼子那邊,打算往龍城伸手,斷咱們的後路,我跟東哥商量了一下,打算趁他們過去的人根基未穩,把房鬼子的勢力從龍城清出去,否則一旦被他紮根,咱們就麻煩了,龍城那邊還是小事,我現在只是擔心,我走了,你這邊對付陳志華,可能有些吃力。」
「哎呀,你就放心走吧,這邊有我呢。」安童看見明傑擔憂的神色,特別無所謂的一揮手:「區區一個陳志華,還值得你們這麼操心嗎,等過幾天我的腿腳利索了,一頓飛腳,要是不把他滿嘴牙踢飛了,都對不起我這雙踢足球的大長腿。」
「哎呀,你快閉嘴吧,當天要不是因為你趴在地上起不來,咱們至於讓人打這麼慘嗎!」史一剛看見安童比比劃劃的樣子,十分無語的打斷了一句。
「你說,這個事能怪我嗎,飛哥開車撞我之前,我是不是也挺兇猛的……」
我坐在邊上,也沒理會安童和史一剛,繼續對明傑道:「房鬼子那邊的事,好處理嗎?」
「放心吧,別的地方不敢說,但是在龍城,兩個房鬼子綁在一起,也干不過咱們。」明傑的臉上寫滿了自信:「不管怎麼說,龍城都是咱們的大本營,雖然說不上馬踏平川,但肯定也是鐵板一塊,而且龍城的人普遍排外,咱們費了多大力氣才融進去,你又不是不清楚,房鬼子要是想在短時間內,在龍城跟咱們掰腕子,那他肯定是jb做夢呢,只要我回到龍城,三天內,他的人怎麼去的,我就能讓他們怎麼滾回來!」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放心回去吧,陳志華的事,我自己能處理。」看見明傑自信滿滿的模樣,我也沒說別的。
「對了,陳志華的事,你有啥想法了嗎?」提起陳志華的事,明傑又看了看正在鬥嘴的史一剛和安童:「現在這倆貨你也指望不上了,手裏又沒有其他能用的人,有啥打算啊?」
「暫時還沒什麼好辦法。」我坦誠的搖了搖頭,繼續道:「這幾天我琢磨了一下,陳志華這件事,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不知道去哪找他,他現在既然躲了,肯定不會輕易露面,可是讓這麼一個人在暗中蟄伏,我心裏特別沒底,生怕他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抽冷子給我玩一把陰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以陳志華的性格,想要報復咱們,是板上釘釘的事。」明傑很贊同我的說法:「最近這幾年,陳志華始終遊手好閒的,這次好不容易看上了河畔的車場,現在又讓咱們給攪黃了,心裏指不定憋着多大氣呢。」
「嘖!」聽完明傑的話,我有些犯愁的嘬了下牙花子:「我倒是不怕他生氣,就是總也找不到他,讓人挺着急。」
明傑看見我的模樣,吧嗒了幾下嘴:「其實吧,你要是想找他,也不是啥難事。」
聽完明傑的話,我一下坐直了身體:「你有辦法?」
「呵呵,陳志華現在雖然躲了,可是你別忘了,咱們辦事之前,大奎不就說過麼,這個人手裏一點產業沒有,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地痞,躲個三天五天的也許沒事,但是躲得時間長了,他吃啥喝啥呀。」明傑說着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壞笑:「像陳志華這種一窮二白的損籃子,犯事之後的第一反應,肯定是躲,如果警察想找他,可能有點費勁,但你說,咱們都是在社會上混的,想找他,費勁麼?」
「給指個方向唄。」我有些沒有理解明傑的意思,直言問道。
「這幾天,我找人打聽了一下,還真發現點有價值的東西。」
「你都開始查了?」我伸手懟了明傑的肩膀一拳:「速度夠快的啊!」
「不是我速度快,只是趕巧了,因為我這幾天忽然想起來,我原來認識的一個人,跟陳志華認識。」明傑咧嘴一笑,繼續道:「陳志華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他還有個親哥哥,叫陳志國,同樣是個混的不咋地的混子,半年前因為傷害案被捕了,至今沒有宣判,還在看守所撅着呢,而他那起案子,是跟陳志華一起做的,但是責任都被陳志國一個人承擔了,而他們倆打架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客人喝醉了酒,調戲了一個歌廳一條街的小姐。」
「你要是這麼說,我就悟了。」聽完明傑的話,我心裏頓時敞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