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石天家,只見上他家的那條斜坡上停了十幾輛車子。
龐達又來了?
林昊和吳若藍互顧一眼,心頭齊齊湧起這種疑惑,趕緊加快腳步走上去,到了院子外面,只見裏面竟然擠滿了人。
看見這樣的狀況,林昊與吳若藍又是一驚,以為又出了什麼亂子,可是湊上前再仔細一看,發現圍在院子裏的人竟然全是扛着長槍短炮穿着馬甲的記者。
「咔嚓!咔嚓!」相機快門的聲音不停響起,閃光燈的耀眼光芒也不停的落到站在最前方的林石天身上,而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西裝革履,油頭粉臉的中年胖子。一看就知道要不是什麼總就是什麼老闆。
此刻兩人正一邊握手,一邊微笑着面向鏡頭。在兩人的中間有一個畫架,畫架上放着一副畫,畫的是水彩人物,而且是一個美女半轉身的出浴圖。
這,不是林石天最擅長的畫風嗎?
難道說這就是林石天之前給蘇晴畫的那副出浴圖?
在生活窘迫之下,他終於把這副畫拿出來賣了?
不是說不管怎樣都不會出賣的嗎?
林昊心頭疑惑,目光越過他們仔細的去看那副畫,卻怎麼也找不到有哪一點像蘇晴的模樣。
奇怪,難道說蘇晴脫了衣服,自己就認不出來了?不對呀,她沒穿衣服的時候自己也看過的。
正在他納悶不止的時候,林石天與中年男人的握手禮已經結束,不停閃爍的閃光燈也開始漸歇漸止。
中年男人道:「林老師,下次出新作的時候,請第一時間通知我好嗎?」
「好!」林石天爽快的點頭答應,然後又道:「不過陳總下次過來買畫的話,可不可以不要再弄這樣的場面。」
那名陳總笑道:「這是你傷好後第一幅作品,尤為珍貴難得,所以我想給你宣傳一下!」
林石天苦笑,不再說什麼。
那些正拍照攝像的記者則趕緊湧上來,把話筒錄音器一等伸到林石天的面前,七嘴八舌的發問起來。
一記者問道:「林老師,有報導說你出了車禍,手已經不能再握畫筆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嗎?」
另一記者問道:「林老師,如果你真的已經不能作畫,這幅畫是你之前畫的,還是請別人代筆的呢?」
再一記者問道:「林老師,請問你可以透露一下,這幅畫賣給陳總的價錢嗎?」
又一記者附和道:「是啊,林老師,我也一樣好奇。」
又又一記者道:「如果不行的話,你只說幾位數也可以的。」
媒體記者的問題,往往都是犀利的,回答的時候也必須小心翼翼,一個不慎就可能被他們抓住話柄而大做文章。
林石天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做名人,但不表示他沒有經驗,相反的,經過了起起落落之後,他的心態已經變得淡然,不再去計較那麼多寵辱得失,所以他什麼也不解釋,只是淡然一笑,然後直接拿起放在一旁的畫筆,隨音的沾了些畫漆,這就刷刷刷的在站在自己最前面,問題也最為尖銳的一個記者馬甲上籤下自己的大名——林石天。
字體龍飛鳳舞,靈活舒展,神韻超逸,遠遠看去宛如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
簽完名後,林石天扔下畫筆笑道:「這位記者朋友,你這件馬甲的身價已經爆漲了。百年之後,甚至可以作為遺產留給子孫!」
那名記者:「……」
林石天不再理他,向眾人拱拱手道:「抱歉,各位記者朋友,我暫時不接受任何的採訪。」
一班記者自然不願罷休,繼續沒完沒了的纏問。
林昊見狀,這就想上前去幫他解圍,只是再想想,他又忍住了,因為林石天要是真的恢復了作畫的能力,這樣的場面以後會頻繁遇到,他必須得學會自己去應對。
林石天見眾人糾纏不休,並沒有妥協的接受採訪,而是對旁邊的中年男人道:「陳總,畫在這裏了,照片也拍了,麻煩你帶着畫和記者朋友們離開可以嗎?」
陳總有些尷尬,他是林石天的鐵杆粉絲,之所以請這麼多記者來,完全沒有什麼惡意,真的是想替他做些宣傳,同時也順便提升一下這幅畫的價值。
不過林石天既然不喜歡,他也只能識趣的道:「對不起,林老師!」
林石天道:「沒關係,希望咱們還能再見面!」
陳總再次伸手道:「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待陳總和一班人通通離開之後,林石天才長長的鬆一口氣,已經挺長時間沒有應對這樣的場面了,多少有些不習慣。
當他準備轉身進屋的時候,終於看到了站在門旁的林昊與吳若藍。
「你們……」林石天正疑惑間,目光觸及到林昊手裏拎着的牛皮紙袋,臉色頓時一沉,怒聲道:「林昊,你真的那麼瞧不起我嗎?」
換了別人,林昊或許會以怒制怒的,可是他很清楚林石天的性格,這個傢伙屬牛的,牽着不走趕着倒退的那種,和他來硬的沒有用,他只會比你更硬,所以就嬉皮笑臉的道:「石天哥,你火氣那麼大幹嘛呀?早上嫂子給你吃槍藥了?」
林石天:「你……」
林昊道:「我只是覺得你突然給那麼多錢,有些奇怪,想過來看看你是搶銀行了還是中福利大彩了,順便再看看有沒有什麼油水撈罷了。」
林石天怒聲質問道:「你少給我扯犢子,你拿這個袋子來幹嘛?」
「哦!」林昊揚了揚手中的牛皮袋,「你說這個啊,我是怕這會不會是贓款,你知道,我可是遵法守紀的好公民,要你真搶了銀行的話,我就主動退贓。爭取個寬大處理。可你要是真中了大彩的話,這個袋子不是還沒裝滿嗎?我再裝一些回去。」
面對着這個脫了白大衣就完全沒了正形的傢伙,林石天真有點不知該氣好還是該笑好又或者是該哭好,瞪了他一陣之後,終於沒脾氣的道:「還愣在那兒幹嘛,進來啊!」
林昊和吳若藍這就走進了屋裏,進去之發現他的家裏已經完全大變樣,之前的時候家裏面是空空蕩蕩的,什麼家具擺設都清空了,寒磣得不能再寒磣,可是這會兒卻大變了樣,不但重新裝潢過,而且擺上了高檔的家私,茶具,空調,電視,音響……一應家電設施應有盡有。
看着層內的陳設,林昊與吳若藍有點發懵的反應不過來。
林石天笑道:「幹嘛,坐啊!」
林昊指着周圍道:「石天哥,這……」
林石天道:「哦,這些都是你嫂子發工資後添置的,原本拿了夏小姐那三十萬後,你嫂子說要通通給你的,可是我看着這個家完全不像樣,加上孩子又小,剛出世樣樣都花錢,就讓她先別給,反正你看起來也沒什麼地方要花錢的。」
林昊汗了一下,糾正道:「我是沒錢可花好吧!」
這個時候,一個近四十歲的大嬸抱着小孩從房間裏出來了,顯然這就是林石天請的保姆。
林昊是很喜歡小孩的,加上林石天的兒子長得胖胖乎乎虎頭虎腦,十分惹人憐愛,忍不住就上去接到自己手中抱起來。
逗弄一陣之後,林昊問道:「既然嫂子的工資都花家裏了,那你給我的這三十萬又從哪裏來的?」
林石天道:「這個事,我原本說遲些才告訴你的,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找上門來了!」
林昊道:「既然我找來了,那就說唄!」
「其實也不算什麼秘密了!」林石天指了指外面院子,「剛才你也看到了,我畫了一幅新畫,賣掉了,所以就有錢了!我原本想低調點的,沒想到那個陳總找來一大班的記者。」
林昊笑道:「那不是挺好的。明天你肯定上報紙頭條,然後你又出名了!」
林石天道:「什麼叫又,他們報不報導,我的名氣一樣在,畫也一樣賣。我才不稀罕他們什麼的報導呢!」
林昊道:「好吧,你牛逼,來,跟我說說,就你剛才那幅破畫到底賣了多少錢?」
林石天被氣得不行,「我那是破畫?」
林昊道:「連點都沒露,能不叫破?」
林石天:「……」
林昊催促道:「快說啊,到底賣多少?」
林石天無愛的道:「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像那些記者一樣八卦呢?」
林昊道:「我就是想知道!」
林石天道:「二百五十萬!」
林昊聽得差點沒從沙發上跳起來,「我了個去的,就那樣一幅破畫,賣二百多萬?」
林石天被徹底氣着了,「你再說我的畫破,我跟你翻臉了啊!我這是藝術,藝術你知不知道?」
是的,林石天的畫在別人的眼中是藝術,可是對林昊而言,當廁紙用都嫌硬!
林昊無力的擺手道:「反正我是被打敗了,二百多萬啊,我得看多少個病人才能掙得到!那個陳什麼總的,錢多到沒處扔,還是腦袋進了水了。」
「除了錢,你還知道什麼?」林石天賞他一個怪眼,然後才道:「這是藝術,藝術是無價的,二百多萬賣給他,我還覺得便宜了呢!」
林昊道:「石天哥,你就知足吧,這很適合你了!」
林石天道:「適合?你知道我以前的畫現在被炒到什麼價格了嗎?要不是他先預付了我一半錢,我才不賣給他……」
林昊打斷他道:「我是說這個數字很適合你!」
林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