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區人民醫院骨傷科。
值夜班的醫生元方正睡得呼嚕大響,而且還在做着一個美夢!
他夢見自己跟心目中的女神——任君齊,結婚了。這會兒正洞房花燭夜,當他脫下了她的衣服,壓到她玲瓏嬌柔的身上,準備那啥的時候,值班房的電話好死不死的響了起來,然後他就被吵醒了!
元方有些惱火的拿起電話,沒好氣的道:「喂,什麼事?」
「是元醫生嗎?」電話那頭傳來一把清冷的聲音,「我是急診科的任君齊!」
元方愣了一下,仍然騰地一下整個人都醒了,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語氣溫柔得不行的道:「是任醫生啊,你好!你好!我是元方!」
任君齊並沒有跟他咯嗦,直截了當的道:「我正在回醫院的路上,車上有一個外傷很嚴重的患者,到了就要轉入你們骨傷科!」
元方問道:「患者是什麼情況?」
任君齊道:「被步診斷是股動脈下段完全斷裂,外加脛腓骨粉碎性骨折!」
元方聽得一愣,問道:「你確定是股動脈完全斷裂?」
任君齊道:「確定!」
元方又問道:「病人還活着嗎?」
任君齊垂眼看一下躺在擔架床上的病人,應道:「活着!」
元方納悶得不行,「這麼可能呢?」
任君齊自然不會給他詳細解釋,只是籠統的道:「我們趕到得非常及時,而且迅速做了一些處理。雖然暫時保住了他的命,可情況仍然危急,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元方恍然,「哦,是這樣!」
任君齊道:「一會兒到了醫院後,他必須馬上手術,請方醫生提前準備一下好嗎?」
元方並不想接這樣的危重患者,因為他根本搞不掂,可是沒辦法,這個病人就是屬於骨傷科的,他想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何況還是任君齊親自給他打電話,所以他只能勉為其難的應一聲:「……好吧!」
掛斷電話後,任君齊感覺到對面射來兩道不怎麼友善的目光,抬眼看去,只見林昊一臉忿憤的瞪着自己。
「任君齊!」沒等她開口,林昊就指着躺在擔架床上的廖達新沖她質問道:「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他現在哪裏危急了?哪裏有生命危險了?」
任君齊沒有搭理他,也沒有去看病人,而是閉上眼睛。
林昊被氣得不行,患者的情況明明已經穩定下來了,只要後續處理妥當,再活個十年八年都沒問題,哪來的危重,哪來的生命危險?
只是任君齊不接腔,他像一拳打在綿花上,毫無着力點,最後只能自顧自的生悶氣。
一路無話,救護車在呼嘯中回到醫院。
剛推着車床進入急診科,任君齊就見到了骨傷科的元方,同時還看到了骨傷科的主任丁勇忠!
三更半夜的,身為主任的丁勇忠一點也不想來醫院,可是沒辦法,元方打電話告訴他有一個股動脈斷裂加脛腓骨粉碎性骨折的外傷患者急診入院。
這麼嚴重的傷情,一到醫院就必須爭分奪秒的手術。而這樣的大手術,也明顯不是元方一個人能應付得來的!
元方是他帶的醫生,同時還是他的外甥,有幾斤幾兩他比誰都清楚,要是元方弄出什麼大頭佛,最終受累的還是他,所以他只能來了。
在病人被骨傷科的醫生帶走後,任君齊便進了自己的值班室,隨便刷洗了一下便抓緊時間睡覺,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又要出急診呢!
林昊想跟着去的,沒有多餘的床的話,兩個人擠一擠也是可以的嘛!他不會嫌棄的!
只是他用腳趾頭想一下也知道任君齊不會同意的,這個女人明顯沒有美腿姐姐吳若藍那麼好蒙好騙好說話,所以也不去自討無趣,直接進了醫生辦公室!
左右看了看,沒看到留守的余兒寶,猜想這廝肯定是躲起來睡大覺了,便不去管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準備坐下來休息一下,誰知道坐下來還沒喝水呢,一個跟着值夜班的急診醫生經過辦公室門口,見他那麼悠閒的坐在那裏,便喝道:「哎,那個誰,快去處置室幫忙!」
也許是在吳仁耀診所做大爺做習慣了,林昊一點也不喜歡被別人呼來喝去,正想發作之際,驟然又想起自己現在只是一個沒名沒份甚至連處方權都沒有的進修醫生,暗裏嘆一口氣,什麼都沒再說,往處置室走去。
進了處置室後,發現余兒寶正戴着手套,拿着個攝子給一個躺在那兒的患者夾着什麼。
林昊湊上前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個外傷患者,應該是車禍引起的,傷得並不算嚴重,最少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不過創面卻很大,而且血肉之中還夾着許多玻璃碎渣,余兒寶正一點一點的清理呢!
忙得滿頭大汗的余兒寶看見他後,立即像是見到救星一般,張嘴叫道:「林大,你可回來了,快,來幫我,來幫我!」
林昊點點頭,穿上手套便湊上去幫忙,同時道:「我以為你跑哪兒睡覺去了,原來你在這呢!」
余兒寶苦叫道:「睡鬼睡馬咩,你走之後,我就一直沒停過!」
林昊道:「這麼多病人嗎?」
「病人倒是不多,可一個比一個麻煩!先是心梗發作的,然後是喝醉酒的,接着是打架鬥毆的,跟着是煤氣中毒的!」余兒寶叫苦連天的說着,但說到最後又神秘兮兮的湊過來道:「你知道那煤氣中毒的是怎麼回事不?」
林昊下意識的問道:「怎麼回事?」
余兒寶低聲道:「那是一對兒,洗鴛鴦浴呢!」
林昊愕然的道:「納尼?」
余兒寶道:「可能是洗時間太長了吧,洗着洗着其中一個就不醒人事了,另一個還勉強保持一點清醒,在昏過去之前打了120,送來的時候,兩人都沒有穿衣服呢!尤其是那個女的,胸是e罩杯的,又大又白……」
林昊見他越說越沒譜,生怕給眼前的病人聽了去,影響醫生的形象,忙向他使眼色。
余兒寶卻不以為然的指着病人道:「你不用管他,他體內的酒精含量超過300mg/100ml,早就醉得沒有知覺了,要不是這裏的醫生交待,我麻藥都不給他用呢!」
林昊進來的時候也聞到了患者身上濃濃的酒味,疑問道:「他是酒駕出的車禍?」
余兒寶搖頭道:「不是他,是他的朋友,這人是坐在後排的!」
林昊一邊忙活一邊道:「那他的朋友呢?」
余兒寶道:「當場就掛了!」
林昊:「……」
余兒寶道:「哎,我剛剛說到哪了?」
林昊道:「他的朋友當場就掛了!」
余兒寶道:「不是,我是說那煤氣中毒的!」
林昊想了下道:「說那女的胸是e罩杯的,又大又白!」
余兒寶道:「對!不但又大又白,而且又軟又有彈性!」
林昊嗤聲道:「還又軟又有彈性呢,你摸過了?」
余兒寶神氣的道:「當然!」
林昊睜大眼睛:「呃?」
余兒寶道:「那女的送來的時候已經沒呼吸了,是我給做的胸外按壓!」
林昊道:「然後呢?」
余兒寶道:「救回來了啊!現在已經送到血液內科去了!」
林昊輕呼一口氣,也不再咯嗦,仔細的清除創口內的玻璃碎渣,確認完全清理乾淨了,便進行縫合!
完事後回到醫生辦公室,端起那杯涼的水正要喝呢,帶着惺忪睡意的任君齊又出現了,張嘴就對林昊道:「出診!」
命苦,一般是不能怨政府的。可這次林昊卻有點怨,因為進修是政府部門組織的,但怨歸怨,最終他還是放下水杯,跟着任君齊往外走。
後面的余兒寶忙叫道:「任老師,我也跟着去行不行?」
任君齊頭也沒回應道:「你留下!」
余兒寶:「……」
上了車之後,林昊發現護士彭小傑已經在車上了,經過了連翻折騰,而且又是下半夜了,她的精神明顯不濟,倚在座位上打磕睡,嘴角還掛着口水呢!
救護車發動上路後,林昊問道:「任君齊,這次是什麼地方?」
任君齊雖然佩服林昊的醫術,但一點也不喜歡他的人品,聞言就蹙眉道:「林昊,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帶教老師,你覺得連名帶姓的叫我真的好嗎?」
「這個……」林昊微愣一下,擺手道:「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任君齊:「……」
林昊又問「到底是哪裏?」
任君齊瓮聲瓮氣的吐出兩字:「花崗!」
林昊苦笑一下,花崗可比龍尾壩還遠呢,這一趟回來恐怕得天亮了!又問道:「患者什麼情況?」
任君齊真心不想搭理他,可不搭理他又不行,因為他什麼都不了解的話,一會兒肯定會手忙腳亂,無法配合自己的,所以就只能應道:「說是馬蜂蜇傷,但具體怎樣現在也不清楚。」
既然她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林昊便不再詢問,問也是白問啊!
俗語有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林昊和任君齊明顯是八字不合的,而話嘮彭小傑又在打磕睡,所以車廂內寂靜無聲。
任君齊原本想問問他的醫術跟誰學的,那個針灸麻醉又是怎麼回事,可是林昊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甚至可以說是生人勿近的嘴臉,她又張不開口,最後只能鬱悶的看車外的夜景。
一路無話,到了地頭,也看到了患者。
患者是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男人,通過他的妻子了解後得知,他們家來了一窩馬蜂,纏在窗外的空調架上駐巢,男人睡到半夜醒來,突然想起地窩馬蜂,想着馬蜂應該晚上看不見,便拿了個竹杆去捅馬蜂窩,結果就被蜇傷了!
彭小潔聽了情況後,便忍不住在那裏低聲嘟噥:「……三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覺,去招惹馬蜂幹什麼呢?吃飽了撐着嗎?而且這麼一點小事你就打120,你以為120不要錢的啊?」
只是當她看清楚林昊正在檢查的患者症狀後,又不由大吃一驚,這可不是小事,馬上就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