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秦風的工作室,謝翊看着外面的日光,竟是沒由來地鬆了一口氣。
也許袒露內心的秘密,背負着伴隨痛症的陰雲,這樣確實會活得清醒又輕鬆許多。
秦風站在窗前,看着樓下的車開走,幽幽地一聲長嘆,半響沒有落下。
「你不說,我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唉,朋友做到這地步也是有點不好玩兒了。」
門外響起敲門聲,秦風沒回頭,隨口說了句:「進。」
等到人進來,他回頭看到站在門邊的人,先是一愣,然後眉眼很快帶上了幾分侷促。
「謝哥,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趙冬遠將車開到會所附近停下,謝翊點頭,沉默着下車,然後徑直走進了會所大堂。
到了約定的房間,裏頭燈光幽暗,坐着兩個年輕男人,一壯一瘦。
看到他的到來,兩人神情都異常恭敬,下意識起身來迎。
「謝少,你可總算來了。」
瘦的是程宇,此刻眉眼裏都帶了幾分喜悅,衝着一旁的大塊頭小聲:「還不快跟謝少打聲招呼!」
大塊頭忙衝着謝翊行了個江湖抱拳的禮,語氣憨直:「見過謝少,我叫孫淼,跟着宇哥一起來聽您差遣的!」
謝翊擺擺手,示意坐下說話。
程宇是個精明性子,也知道謝翊今天來的目的,沖大塊頭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刻出去關上了包廂的門,守在外頭,站得筆直。
這邊的談話才剛剛開始,秦風的問診室里,一場單方面碾壓的交流,已經進行了大半。
「我只是謝翊先生的一個心理醫生而已,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謝泓先生既然是他的哥哥,理應比我更了解才是。」
謝翊之前坐過的位置,眼下坐着的男人,讓秦風比方才更頭疼。
來的人是謝翊同父異母的哥哥,謝泓,笑面虎一樣的男人,是世人眼中不着調的花花公子,也是個手段頗多的狠人。
秦風和這人打交道不多,但他是心理醫生,看人總是見微知著。
謝泓這個人,他的野心雖然沒有寫在臉上,卻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控制欲強烈,對謝翊的過度在意,也讓秦風心生警惕。
「你也別這么小心翼翼,不過是關心一下他的病情,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謝家的男人,長相各個不凡,此刻謝泓英俊邪氣的臉上,一派笑意,卻生生讓秦風有些不寒而慄。
謝泓好似沒瞧見他的防備,坐在沙發上姿勢肆意,狹長的眼睛,透着些許戲弄般的嘲諷。
「雖然這幾年在謝家,我說的話算不了多大數,但我真要想查點什麼,也到處是道道。」
「你主動說,我還能承你的情。」
秦風繼續沉默,謝泓這人亦正亦邪,對謝翊的關心他也不清楚有幾分真假,謝家這樣的大家族水太深,利益牽扯更難以說明白。
謝泓似乎明白他的顧慮,笑着搖頭,語帶調侃:
「都說我們兄弟不合,以後要為了爭家產大打出手,哎喲,我就不愛聽這話!」
說罷,一拍沙發,坐起身來,邪氣凌然的眉眼,帶着半真半假的委屈:
「老頭子寵他,想幹什麼都隨着,難道我就不寵他?」
又一笑:「我可是個再護短不過的人,我弟弟這麼優秀還長得好,我怎麼可能捨得跟他爭。」
秦風頭皮發麻,心道:你在這兒跟我說有什麼用,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再說了,我就這麼個弟弟,我不疼他誰疼他。」
謝泓臉上的笑意未消,眼神卻透着狠辣:「誰要讓我弟弟不好過了,我也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幫他解決掉這些麻煩。」
秦風聽得忍不住皺眉,腦子一熱,問:「所以,顧兮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後推了一手?」
沙發上的男人聽了,笑得邪魅娟狂:「你猜。」
秦風的心裏生了一絲怒意,但到底礙於這人身份:「一年前他發病的事,涉及到顧小姐,除了你,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謝泓輕笑一聲:「隨你怎麼想。」
秦風握拳:「只怕你這個幫法,他不會領情。」
謝泓一臉不置可否,翹起二郎腿,邪氣英俊的眉眼裏,都是得意: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求回報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