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蘇偉用過午膳後不久,便獨自回了候府,走之前,將自己身邊得力的兩名護衛留給了兄妹二人。並叮囑一定要好好照顧母親,讓蘇明無事時要好好地讀書,不可懈怠!
轉眼已過了五日,這五日裏,顧氏和靜依想方設法地都將那藥汁倒掉,一滴未沾。蘇明起先不明所以,後來也轉過彎來。畢竟是大家族裏的嫡子,雖沒有親身經歷過什麼,可還是會聽說一些的。
顧氏身邊只帶了兩名得力的嬤嬤和兩個丫環過來養病,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說人多了反而會叨擾她養病,再說莊子上也不缺下人,有什麼直接指派她們就是了。顧氏當初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想來,倒是自己掉以輕心了。
且不說莊子上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夫人的眼線,單說她自己身邊兒,就有一個丫環和一個嬤嬤與自己並非一心。可惜了,顧氏知道時,已是被軟禁在了這莊子上,也是沒法子。如今,自己的兒女來了,情況自然不同。
那莊子上的人雖是大部分得了老夫人的好處,可是哪個也不傻,這一個是候府的嫡出二公子,一個是府上唯一的嫡小姐。這可都是未來的主子!指不定哪天候爺一高興就將這莊子賜給她們中的誰了呢。這莊子上的人們自是不敢對顧氏母子三人怠慢半分,生恐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以後的主子。
又過了數日,顧氏雖還是時有咳嗽,氣色卻是好多了。每日裏有靜依和蘇明二人陪着下下棋、散散步、偶爾還會去不遠處的魚塘釣釣魚,總之,過的是極為的舒心。
這日,靜依有何嬤嬤陪着,帶了一名護衛去莊子外面的一處林子裏摘野花。靜依已來過幾次,對這林子並不陌生,進了林子,不由得又跑又跳,歡快地像只燕子一般。
後面的何嬤嬤則是跑得氣喘吁吁地,還不停地喊着:「小姐,慢些,慢些,小心摔倒!」
靜依咯咯地笑着轉過身,邊倒着走邊說:「嬤嬤來追我呀,追到我,我給嬤嬤采野花戴!」
剛說完,「唉喲!」靜依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像後倒去。
那護衛和何嬤嬤忙上前查看。靜依坐起來一瞧,剛才絆倒自己的竟是一個小箱子。靜依細細地看着那個小箱子,舊舊的,但是很乾淨。
何嬤嬤追了上來,忙扶起了靜依,那護衛則是四處查看。何嬤嬤一臉心急地問道:「小姐,可有摔疼了?要不要緊?還能不能走呀?」
靜依嘻嘻一笑:「我沒事兒,不過就是摔了一下而已。幸虧剛才只是碰到了這箱子的邊角處,否則,我就真的要倒霉了。」
何嬤嬤責備道:「小姐,以後可莫要這樣亂跑了,太危險了!」
何嬤嬤仔細地為靜依拍着身上沾上的泥土。正在此時,靜依對面走來兩人,一位老者背着一個藥筐手中拿着一把小鋤,身邊還跟着一個和靜依年歲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
靜依好奇地看着那位老者,直到老者走近並打開箱子,才意識到這個箱子是那位老人家的,看樣子,他們是大夫。
靜依想到這些日子,母親氣色雖好了不少,卻是時有咳嗽,可見其病症確是未曾根治。哥哥雖請了幾位大夫,但開的方子卻都是大同小異。靜依也不知怎麼地,竟是對着那位老者說道:「老爺爺,您是大夫嗎?」
老者本欲離開的身形一頓,看向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兒,卻是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貴氣和聰慧之氣!老者笑着捋着鬍子點了點頭。
靜依又問道:「您年紀這樣大了,一直是從醫嗎?那定是有許多診病的經驗了吧?」
老者的眼睛一亮,又點了點頭。
靜依上前兩步,又問:「老爺爺,我母親病了,可是許久未曾好轉,您能和我一起去瞧瞧嗎?」
何嬤嬤不等老者開口,便上前阻止道:「小姐,這人咱們未曾見過,也不知是何方人氏,夫人的身子金貴,豈能由這些低賤的行腳大夫來瞧病?」
靜依看向何嬤嬤搖搖頭道:「嬤嬤這話說的不對。這人哪裏就有高低貴賤之分了?拋開其身分不說,不都是一樣的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哪裏就有什麼金貴不金貴的了?再說了,母親瞧了那麼多大夫,皆是無用。為何不可以請這位爺爺去瞧瞧?他年紀大,經驗也多,萬一能治好母親的病,豈不是母親的福星?」
何嬤嬤被靜依噎的說不出話來,她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這樣的話,也難怪,靜依的魂魄是現代人,可這何嬤嬤可是地道的古人!
老者被靜依的這番說辭驚地雙眼瞪的大大的,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一般,隨後竟是又仰天大笑起來,轉頭對自己身邊的小男孩兒道:「晴天哪!聽到了沒有?我找到了!我贏了!你要給我洗三個月的衣服!哈哈哈哈!」
小男孩兒對老者撇撇嘴,顯然是不屑,又看向靜依,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眼中全是不滿!
眾人被這一老一少二人驚的目瞪口呆!這老者怎麼前言不搭後語?不會是瘋子吧?
想到此,那護衛和何嬤嬤下意識地將靜依攬向身後,一臉戒備地看着眼前這個瘋老頭兒!
小男孩兒白了老者一眼,涼涼地說道:「老頭兒!人家拿你當瘋子了!」
老者聞言停了笑,看向二人身後的靜依,對她招招手。
靜依不理會二人阻止的眼神,徑直走了過去,抬着頭看向老者。
老者見這孩子竟是不止聰慧,而且膽色過人,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小丫頭,我可以去給你母親看病,但是你母親病好之後,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老者見靜依有些猶豫之色,急道:「你放心,老夫定不會讓小丫頭做一些傷天害理之事的。」
靜依看了他片刻,點頭同意。一行人便急匆匆地回了莊子。
到了母親的住處,靜依更是走的急了。屋門外,香兒正坐在那裏繡花,見小姐領了一個老者進來,面有不善,擋在門口不讓眾人進去。
靜依看着這個香兒,便是第一次來莊子上,自己喝斥的丫頭。那日被她和父親喝斥後,被這裏的管事帶下去,被罰洗了幾日的衣服,今日是第二日在這院子裏當值。
靜依怒道:「你做什麼?快些讓開!」
香兒絲毫不讓,臉上居然還有一絲倨傲之色:「小姐,不是奴婢故意攔您,只是這是後院兒,怎能讓陌生男子隨意入內,若是傳了出去,夫人的清譽豈不是毀了?」
靜依的眼神一黯,這丫頭的心思當真是毒!不論今日這老者是否進得屋內,這丫頭定會將此事大肆渲染。這丫頭究竟是奉了誰的令?竟是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攀污主母!
靜依看了一眼神情倨傲的香兒,對何嬤嬤道:「何嬤嬤,身為奴婢,不思如何侍奉主子,反倒污衊主子清譽,該當如何?」
何嬤嬤會意,瞪着香兒道:「按候府的規矩,杖斃!」
香兒身形一顫:「你們敢!我是老夫人賞給夫人的,你們誰敢動我?」
靜依面上一笑,仿若荷花盛開一般清秀,淡雅:「嬤嬤,先將她捆了,杖責二十!」
一干人等上去將香兒捆了,香兒一邊掙扎一邊喊道:「你們這些沒長眼睛的,我是老夫人的人,你們敢綁我?你們放開我,我是老夫人的人!」
靜依再次笑道:「再將她的嘴堵了,竟然敢污衊祖母!茲事體大,是死是活?待會兒再由母親發落!」
音落,靜依等人進了屋子。不一會兒,院子裏便傳來了一聲聲棍子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