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暗暗的撥開她的手,「少爺的決定,我們傭人哪裏管得了?不過啊,聽少爺說,沈清寒就是個不要臉的小三,本來是夫人的閨蜜,卻使計策勾引了老爺,現在少爺知道真相了,當然要趕她出去了!」
雖說她是沈清寒的侄女,可看她這着急火了的樣子,似乎在顏家日子也不好過啊。
「那你知道我姑媽去哪了嗎?」
沈明月的語氣軟了下來,姑媽被趕出去了,這些傭人會把自己當回事才怪。
傭人攤攤手,「我哪知道啊,少爺派保鏢把她送走的,行李首飾一律不許帶,她啊,就帶着個包走了。現在,還不知道流落在哪裏呢。」
沈明月聞言,沒有說話,轉身就要走,一邊走一邊從包里拿出手機,準備給姑媽打電話。雖然被趕出來了,可顏家不知道啊,也許能讓她幫自己去跟顏育良求求情,起碼把孩子先找回來。
然而,傭人在她背後說的話,讓她立刻打消了找沈清寒的念頭。
「沈清寒被少爺拿熱湯潑了臉,那張臉紅腫的厲害,還起了燎泡,恐怕一時半會好不了,還有啊,據說少爺把她的卡都停了,現在她身上估計沒幾個錢了。」
即將按下撥通鍵的指尖立刻從屏幕上彈開,沒想到,姑媽跟了賀文柏這麼多年,最後竟然落得這麼個下場,比現在的自己還要慘。
算了,先不找她了,自己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來的能力和精力顧及別人呢……
靠人不如靠己,還是拿彩禮雇私家偵探幫自己查到孩子的下落,再多雇一批保鏢,把孩子搶回來才是正經的。
沈明月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出了賀家大門,就給好幾個私家偵探打了電話,讓他們一起去找孩子的下落。
快捷酒店:
沈清寒攤在床上,臉疼得厲害,昨晚又只吃了一碗泡麵,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不行,再不想出門,也得去醫院拿點藥膏擦擦,還得買點生活必需品回來,不過,手底下的錢不多了,一定要省着花才行。
她緩緩的起了身,重重的嘆着氣,這是什麼日子啊,只過了不到一天,自己就覺得人生到頭了,沒有希望了。
起身坐在床邊,雙眼有些空洞,不知道陸梓琳當初去x國的時候,是不是比自己現在生活的還要慘。
其實想起來,自己活了這五十多年來,她是唯一一個真心對自己的朋友。
離婚的那段時間,若沒有她的安撫和陪伴,自己怕是很難走出來。
只可惜,她擁有這麼好的老公,自己看着就嫉妒就眼饞就想搶過來。
其實,並沒有想害她遠去x國的,當時自己只是想着逼她離開賀文柏,反正顏育良這麼愛她,她嫁到顏家,不是一樣過富貴的日子嗎?
沒想到,她竟如此倔強,直接去了x國,再無音訊。
現在想想,自己還是挺對不起她的,不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的悲劇是因為她的倔強和固執造成的,跟自己沒關係。
若是自己,肯定沒那麼矯情,什麼賀家顏家,只要是豪門之家,願意接納自己就好。
起床洗漱,不敢洗臉,只是用溫毛巾小心翼翼的擦了一下,即便如此,沈清寒依舊疼的齜牙咧嘴。
穿好衣服,裹好絲巾,問清前台最近的醫院在哪裏,沈清寒走出快捷賓館,涼風撲面而來,錐心刺骨的冷。
手緊緊的抓着領子,沈清寒凍得瑟瑟發抖,該死的,真該跟這些行人一樣買個羽絨服才行。
從小到大,從來都沒穿過羽絨服,不知道多少錢一件,但估計像點樣子的,怎麼也要兩三千。
錢包里只有三千來塊錢了,還要住還要吃飯,真心撐不了多久了。
從小醫院出來,沈清寒把剛剛開的藥放進包里,開了兩個燙傷藥膏,兩盒消炎藥,就花了小二百,真貴。
回來的路上,她隨意的一瞥,看到一家當鋪,握着大衣領子的手不禁收緊了些。
自己身上這件衣服,當初是三萬六千塊買回來的,名牌,料子也好,因為衣服太多,買回來一共也沒穿過幾次,還像新的一樣。
不如去當了它,買件羽絨服穿,還有鞋子也要買一雙,這雙高跟鞋走路太費勁了,腳疼,還是買雙旅遊鞋方便。
四處望了望,又把絲巾圍緊了一些,沈清寒生怕遇到熟人,小心翼翼的進了當鋪。
「您好,想當什麼?」店員笑着打招呼。
「我想當……」尷尬的咽了一口口水,唇角的弧度訕訕的,「想當身上這件大衣。」
店員是有經驗的,一看這就是個落魄的富太太。圍着她轉了一圈,細細的看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衣領的料子,「這件大衣款式太老舊了,料子還可以,我們收了,若您不來贖,只能賣給裁縫店改改樣子出售,值不了幾個錢。這樣吧,給您一千。」
「什麼!一千?!我這件大衣可是三萬六買來的!」
沈清寒驚愕的喊出聲來,本來自己預期怎麼也能收回來一個零頭。沒想到,只給一千,夠幹什麼的?說不定連買件羽絨服都不夠!
「這位太太,您這三萬六啊多半的錢是用來買牌子的,剩下一少半是用來買款式的,這料子啊不值什麼錢,您想啊,我們收回來,讓裁縫改造,牌子要去掉,款式也要變動,只剩下料子了,就值這些錢。這樣吧,我再給您提五百塊,一千五百塊,不能再高了,不信您拿着這衣服去別的當鋪問,絕對沒有我給的價錢高。」
店員不緊不慢的開口,天天在當鋪,見過的多了,能來當東西,說明走投無路了,隨便給點錢,把價錢壓到最低,然後再往上抬一點點,客人一般就同意了。
再者說,這些有錢人落魄了,怕被熟人看到,沒看她這臉上緊緊的圍着絲巾嗎?自然不會去別的當鋪問,自己隨便說一句給的價錢最高,她們啊,也就信了。
果然,沈清寒聞言,緩緩的點了下頭,不願意又能怎樣?錢越花越少,要買羽絨服還要買鞋,裏面換洗的衣服也要買一些,錢真的不夠花。
店員利落的辦好手續,把15張紅票票遞向她,沈清寒看着那薄薄的一小沓錢,沉沉的嘆了口氣。
以前,這點錢也就夠自己喝個下午茶,現在,卻是自己費盡心思換來的。
出了當鋪的門,沈清寒沒敢去大商場,而是去了一家門口貼着大大的「甩」字的店,找了一件黑色羽絨服6塊,一雙輕便的棉鞋2塊,又買了幾件內衣內褲襪子和兩套休閒裝,怕冷,又買了保暖衣褲,所有的東西一共花了15塊。
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袋子,沈清寒的心裏真不是滋味,自己的衣服,最便宜的也要一兩萬,現在呢?一千五竟然把渾身上下的行頭都解決了。
沒想到,自己這個堂堂的沈家千金,竟然過上了比普通人還寒酸的生活。
提着袋子,沈清寒往超市走去,準備買點水果和快餐,途經一個電線杆,突然看到上面貼着的廣告寫着:單間,10—12平米,房間內有床、柜子和書桌椅子,廚房、衛生間公用,有暖氣、網絡,房租便宜,可以押一付一,煤水電費另付,50元每月。
拿出手機,立刻撥了過去,問清了這房子就在賓館附近,是個高層,最便宜的一間房10平米,8塊一個月,這樣算下來,在賓館住五天的錢,就可以住一個月了。
沈清寒抿唇深思,自己從來沒住過這么小的房間,更不用說是和別人公用衛生間了。
可現在這個情形,必須省着花錢,不然這一個月的飯錢都不夠。
想到這,她毅然決然的回了酒店,準備退房。
拿着房卡,直奔前台,前台服務員聽說她要退房,態度立刻冷了下來。
「是您說要住五天,我們就把房子空下來了,沒有接受別的預訂,現在您說走就走,那可怎麼行?」
平日裏,都是下人們對她恭恭敬敬的,身邊其他人也都敬她是賀太太,全都客客氣氣的。
沈清寒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別人對她這個態度,可現在為了把錢退回來,少不得陪着笑臉,「小姐,我真的是臨時有事要走,你幫幫忙,幫我把房退了吧。」
「那怎麼行?都像你這樣,說好了住,然後又退,我們酒店還怎麼做生意?」
服務員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要不……你能幫我把你們經理請過來嗎?我跟他說說,我真的是有特殊情況。」
一聽她要找經理,服務員悻悻的哼了一聲,把手一伸,「房卡,給我,給你退。」
「好,好,謝謝你。」沈清寒忙不迭的道謝,雙手把房卡遞了過去。
服務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單手刷一下把卡抽了出去,一邊刷一邊道,「已經過了12點了,退你三天錢加押金。」
沈清寒急急的往牆上看去,這才12點過了2分鐘,連忙道,「不行,怎麼能退我三天錢,我這不到12點就站這退房了,是你沒有及時幫我退,怎麼能怪我呢?」
服務員聞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這是我們酒店的規定,過了12點就算第二天,必須扣一天的錢。」
沈清寒不信,酒店會有這種規定,立刻往櫃枱上貼的規定看過去,只見上面寫着,若退房超時,每超一小時補50元。
立刻指着規定道,「這裏明明寫了,超時一小時,補50塊,我就補給你50塊。」
補50塊總比損失188塊強,沈清寒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淪落到為了一百來塊錢跟人爭執的地步。
服務員沒好氣的翻了她一眼,「那我退了!」
沈清寒突然想到了什麼,急急的一墊腳一伸手,從她手裏把卡奪了回來,「還有一小時,我去洗個澡。」
等會去了新住處,大家公用洗手間,洗澡肯定不方便。
「行,你去,等會要是超了1點,可要再收你五十塊。」服務員不屑的嘬牙花,真沒看見過這麼摳的人。
這話說得很難聽,可沈清寒已經顧不得跟她爭辯了,當務之急,是要趕緊上去好好的洗個澡,外一真的晚了,又多收一小時的錢就麻煩了。
回了房間,她以最快的速度脫衣服洗澡,洗澡期間不時看看手機,生怕過了點,服務員會再收她五十塊。
半小時後,她下了樓,見前面有兩個人辦入住手續,生怕耽誤自己退房,求着人家說了好話,讓自己先退房。
辦好退房手續,服務員把錢扔在櫃枱上,她一把握住錢,心裏這才踏實了起來。
臨走之前,聽到服務員在她背後譏諷道,「該不會是看到附近的小廣告,趕着去住那幾百塊錢一個月的小房間吧?我可告訴你,那樓里住的都是外地人,幹什麼的都有,男女混住也是常事,你啊,自求多福吧。」
沈清寒聞言,背後一凜,腳下停了2秒,還是緩緩走向酒店門口。
這服務員興許就是看自己退房,生氣,所以故意嚇唬自己的……
按照剛剛電話里那人給她的地址,沈清寒很快找了過去,這裏並不是小區,只是路邊有兩棟孤零零的寫字樓。
沈清寒走了進去,大廳黑洞洞的,整個寫字樓只有兩個電梯,可電梯前卻站了不少人在等待。
直到等到第三趟電梯,她才擠了上去,按下了28層,下了樓梯,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走廊里沒有窗戶,廊燈非常暗,黑黑的牆壁上佈滿了腳印和張貼的小廣告。
沈清寒有些後悔,怎麼不看看房子就直接過來了呢?
可即便反悔,也沒有別的辦法,畢竟,做主的是錢包里越來越少的人民幣。
整個樓道是環形的,估摸着應該有而是來戶人家,她找到了2812號房門,揚手按了門鈴,不響,又拍了拍門,沒人開,繼續拍門,過了一分鐘,聽見門裏傳來慵懶的聲音,「誰啊?」
沈清寒聽出來,這是剛剛在電話里跟自己說話的男聲,立刻道,「是我,剛剛跟您通過電話。」
門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穿着背心短褲的男人站在屋裏,「你要租10平米的房間是吧?9一個月,連押金一共給我18,退房時退給你。」
「那個,我能去看下房間嗎?」
沈清寒墊着腳往裏看,門對着的是一條走廊,兩側都是房門,估計全是房間。
「看什麼看,都一樣,交錢入住,我這是整棟寫字樓最便宜的。要住就交錢,我這睡着覺呢。」
房東打着呵欠,一臉不耐煩。
沈清寒無可奈何的蹙蹙眉,反正也沒地方可去了,算了,就這吧,拿出錢包,小心翼翼的數了三遍錢,才把一千八百塊遞了過去,生怕會多數一張。
房東收了錢,慵懶的聳聳肩,「跟我進來吧。」
把她帶到走廊最靠里側的一間房,房東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門,把房門一推,「喏,就是這件,」手指着走廊中部,「這兩間是廚房和洗手間,大家公用,廚房有冰箱,可以放你的東西,要做飯就自己買鍋,不過住在我這的人,都是買外賣吃。」
沈清寒沒心思聽他說那些,目光往屋裏飄,這房間真小啊,一張單人床,一個簡易型柜子,還有一張小桌子小椅子,剩下的地方站人都費勁,最重要的是,房間裏沒有窗戶,連怎麼換氣都不知道。
「這……沒窗戶怎麼換氣啊……」
沈清寒捂着鼻子,屋裏的潮氣和意味一陣陣飄進鼻子,簡直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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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杺杺516和惜護910給米白投的月票,謝謝親愛的們,抱抱(づ ̄3 ̄)づ
兩兄弟的媽媽受過的苦,也該讓這個沈賤人受受,還有另外一個小沈賤人,也快迎來自己最大的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