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一夜未眠的凌正道,結束了與邢米的談話後,也是倍感身心疲憊。
興隆集團在成州涉嫌洗錢的問題,現在已經基本調查清楚了,雖然興隆集團董事長王朝軍已經潛逃,可是興隆集團總經理,成州項目部負責人秋鳳,卻依法被成州市局拘留。
正如凌正道所料的那樣,興隆集團在進行資金轉移的時候,也是接連釣出幾條大魚,銀行系統的幾位高層被中紀委成功鎖定。
然而就在抓捕的前夕,某位大行行長卻墜樓自殺了。這個興隆集團洗錢問題的關鍵人物突然死了,這個橋段並不新鮮,甚至已經成為近年來官場上的一種常態。
據不完全統計,近幾年來,每年都會有一百多位各級官員被認定為自殺,上至省部下至處級,而跳樓也成為了最主要的自殺方式。
也許正如某些人戲言的那樣,當官也是一種高危職業,一不小心就會墜樓身亡了。
興隆集團洗錢案隨着那位大行的行長意外身亡,線也隨之斷了。這種事情是凌正道無法去主導的,牽扯的層面太高了,就連省紀委也無法去參與。
官場上很多已經死了的人,基本都會被「挫骨揚灰」,去承擔所有的惡行。
興隆集團洗錢問題,並沒有太多地牽連到繁華投資,以及繁華投資背後的人物,繁華投資某為財務總監意外失蹤了。
不過近百億的黑金被查,卻是讓繁華投資徹底陷入資金鍊斷裂的問題,徹底在成州江北水城項目中陷入被動局面。
隨之而來的則是,興隆集團也因為捲入重大洗錢問題,董事長王朝軍潛逃,總經理秋鳳被抓,致使興隆集團這座屹立東嶺省多年的大廈搖搖欲墜,自然也是無暇顧及江北水城項目。
毫無疑問,隨着王朝軍潛逃,面臨破產倒閉的興隆集團,再次給東嶺省委省政府出了一道難題。
相比王朝軍的潛逃,成州原市長胡展程的潛逃,卻顯得並不是那麼引人注目。
五天後,由成州地區縣市幹部集體自首事件,引發出的興隆集團洗錢問題,基本上已經處理完畢了。
幾乎所有的自首幹部都得到了從寬處理,甚至很多人依舊還保留原職,當然更多的還是被降職處分了,這其中包括中平縣的兩位縣領導,縣委書記李林,縣長劉文明。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李林的實名舉報,其岳父崔行健如今也已經被中紀委介入調查了。聽說李書記最近正在申請與前妻離婚的事情,果然他是徹徹底底地按照林建政的意思來的。
至於原縣長劉文明,凌正道也是早有打算,他要把這個品德並不太好的人才,留在自己身邊,帶到臨山高新區去。
中平縣目前是成州地區最重要的縣市地區,畢竟國家立項的水利改造項目中心,就在這個剛剛脫貧不久的縣城。
隨着李林和劉文明相繼被降職處分,中平縣也迎來了一位新任縣委書記,省委李書記的前任小秘書趙健,無疑這又是一位自帶主角光環的縣委書記。
中平縣縣長一職,則是由原縣委辦公室主任宋連臣代理兼任。論工作能力宋連臣只能說是一般,但是不了否認,這個老宋卻是最能經受的住考驗的幹部。
雖然宋連臣或許並不能成為一個出色的縣長,不過在省里空降來的縣委書記面前,老宋也不需要太過優秀,畢竟他這個代理縣長也只是陪唱的角色。
至於中平縣的官場的未來格局又是如何?已經基本和凌正道沒有任何關係了,因為他即將卸任中平縣紀委書記,以及成州紀委監察委副主任的職位。
這種卸任自然不是處分,省委的意思很明確,今後凌正道工作重心,將會完全放在臨山市高新區,以及整個東嶺省。
果然還是要離開了,結束了對成州問題的調查處理後,凌正道並沒有當天就離開成州市,而是和成州市委書記葉霜,一起來到了市里實驗托兒所。
「那兩個孩子,就是勝寒和勝雪。」葉霜指着一群玩耍的小朋友對凌正道說,其中的一個女孩和男孩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小女孩非常地調皮好動,而且看起來還有些霸道,不時地就去搶別的小朋友手中的玩具。托兒所阿姨前腳批評了她,後腳她就把一個小胖墩小朋友又給推倒了。
「胡勝雪,你不能和小朋友打架!」托兒所的阿姨看起來,頭似乎也是有些大了,語氣也終於從溫和,變成了怒聲訓斥。
一般情況下,面對托兒所阿姨的訓斥,小朋友都會乖乖老實下來,可是那小丫頭卻是個另類,仰着小腦袋理直氣壯地說:「是他先打我弟的,還搶了我弟的畫筆。」
「可是我就看你一直在欺負別的小朋友。」
「你沒有看到,難道就能證明不存在嗎?」小丫頭的聲音雖然奶聲奶氣的,可是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凌正道看到這一幕,臉上隨之露出了笑容,這還真是自己的女兒,跟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
「勝雪是托兒所里出了名的小霸王,看起來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像趙麗然。」葉霜說到這裏,忍不住就看了凌正道一眼,那意思是在問這孩子是不是隨你。
「嗯,我小時候也是出了名的淘氣。」凌正道笑着點頭,目光隨之又落在獨自坐在小桌子前,拿着畫筆埋着頭也不知在畫什麼的勝寒身上。
這兩姐弟還真是各具特點,姐姐一刻都不閒着,而弟弟卻一直都很安靜,即便是旁邊的小朋友如何吵鬧,都絲毫沒有打擾到他。
「勝寒不太愛說話,平時也很安靜,這孩子非常喜歡畫畫,而且也非常聰明,從來也不和小朋友打架,看上去好像比別的小朋友大了很多似的。」
葉霜對兩個孩子的情況非常了解,不過看的出,她好像還是更喜歡安靜的勝寒一些,畢竟勝雪的確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孩子。
孩子都已經三歲了,這卻是凌正道第一次活生生地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心中的激動更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他悄然走到安靜的兒子身邊,看着那小子認真地用畫筆在紙上畫着小人,忍不住就問了一句:「你畫的這是什麼。」
小勝寒抬起頭,有些警惕地看着陌生的凌正道,好一會兒才說:「我畫的是媽媽。」
媽媽?凌正道低頭又打量了一番勝寒的畫,可是小孩子的話太過抽象了,根本就看不到半分趙麗然的影子。
「媽媽這是在幹什麼?」凌正道指着小人手中的一把鐵鍬又問。
「在做飯,媽媽做的飯好吃。」
好吧,小傢伙把做飯用的鏟子,畫的有點大了。
「那你想媽媽了嗎?」凌正道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此刻他就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太不稱職了。
「想。」勝寒認真地點了點頭,眼睛也突然變得淚汪汪的。果然這么小的孩子,還是更應該待在父母身邊的。
「那我帶你去找媽媽好嗎?」
「不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凌正道身後傳來,卻是一直在和小朋友打鬧的勝雪,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弟弟的旁邊。
「為什麼不好?」凌正道看着一副把自己當壞人的勝雪問。
「我們又不認識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壞叔叔!」勝雪說着就把弟弟擋在身後,大有一副要保護弟弟的的模樣。
「我是壞叔叔?」凌正道被勝雪的樣子逗樂了。
「你……」勝雪仔細地打量了凌正道一番,好一會兒才非常肯定地說:「看起來不像是好人!」
「你這孩子,我怎麼就不像好人了?」凌正道被女兒說的有些苦笑不得。
「叔叔,請不要和我們套近乎,我們和你不熟!」
這……凌正道心莫名地痛了一下,果然兩個孩子並不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