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道不是女人,自然體會不到女人的苦,同樣女人對男人也是如此,這便是性別的差異。
第二天,葉霜在服藥後不久,不僅是嘔吐加劇,還伴有嚴重的腹痛。
舉手無措的凌正道,只能給中平縣醫院的郭軍打電話詢問,在得知是藥物反應,所引起的原因,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這個沒有辦法,這是一個藥效過程,只能忍着。」
想到最後郭軍說的這句話,凌正道看着躺在床上,疼得額頭直冒虛汗的葉霜,完全是干着急沒有辦法。
慶幸的是,好在自己沒有任由葉霜回成州去工作,這種疼的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還去工作那不是要人命嗎?
凌正道還是沒有經驗,他並不清楚三個月藥流,意味着什麼。
這其實和生孩子並沒有太大區別,就是利用藥物激素刺激,讓三個月大的胎兒從母體中分娩出來。
葉霜之前是剖宮產生的金秀兒,正兒八經的生孩子卻還是第一次,那種疼痛的程度,男人是想像也想像不出來的。
難得的是,向來要強的葉霜竟一聲不吭,她只是緊緊地閉着雙目,手按壓在小腹上,然而汗水都快打濕了她的頭髮。
「這個樣子不行的,還是去醫院吧。」凌正道不知道第多少次對葉霜說這句話,他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忍的住。」葉霜的聲音很虛弱,可是態度還是那麼的堅決。
其實凌正道也明白,即便是去醫院,葉霜同樣還是要忍受這個過程。
一直以來,他從不覺得生孩子是多麼難的事情,此刻終於明白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女人的災難日。
整整一天時間,葉霜都是在這種愈加嚴重的疼痛中渡過的,充滿焦慮的凌正道,更是一刻也不敢離開。
很顯然,這和正常生孩子又是兩個概念,因為正常生孩子,最後是苦盡甘來,看到鮮活的生命,收穫的是喜悅。
可是葉霜這般情況,到最後卻是更加的痛苦,因為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收穫的受難過程。
「林建政,老子要是不揍你,就特麼跟你姓!」
凌正道狠狠地在心裏說了一句,的確他現在最想幹的事情,就是狠狠地抽林建政一記大嘴巴子。
「扶我一下,我要上衛生間。」聽到葉霜的聲音,凌正道連忙將起從床上攙扶了起來。
剛走到衛生間門口,葉霜就痛呼了一聲,整個人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擊了一下似的,不由地就蹲下了身子。
「怎麼了……」凌正道的話問到一半,就隨之聽了下來,他看到葉霜睡褲上,瞬間就染滿了殷紅的血跡。
「可能是……你先出去一下!」葉霜搖了搖頭,她已經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中掉了出來。
「那……好吧。」凌正道點了點頭,畢竟他和葉霜並沒有太深的關係,似乎有些事情也應該迴避。
走出了衛生間,凌正道煩躁地摸出一支煙,剛剛點燃吸了兩口,就聽到衛生間裏傳來驚恐的呼喊聲。
來不及多想什麼,凌正道連忙衝進了衛生間,第一眼就看到癱坐在地上葉霜,而在她的雙腿之間,則是一塊塊暗紅色的血污。
血污之中則是一雙筷子般細的小手,那是一個還未完全成型的胎兒,看上去最多比巴掌大了一點兒。
「嗚……」葉霜已經看到這一切,她隨之發出痛哭的聲音。
作為一個女人,當看到自己未成型孩子,就這麼無助地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那種悲痛和失去自己至親,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不要看了。」凌正道深吸了一口氣,將坐在地上葉霜攙扶了起來,並緊緊擁抱住這個悲傷欲絕的女人。
一切似乎還算順利,可是又並不是那麼順利,葉霜的藥流算是成功的,可是她下身卻一直在大量的流血。
「郭院長,我朋友把胎兒已經打掉了,可是流血一直很嚴重怎麼辦?」
「這可能是還沒有流乾淨吧,還是讓你朋友來醫院吧,我安排人給她看一下情況。」
「我朋友不在中平縣在外地,還有這種情況必須要去醫院嗎?」
「我建議馬上去醫院,因為這個有一定風險性,如果造成大出血,可能還會危及到生命。」
掛斷了郭軍的電話,凌正道煩躁地搖了搖頭,便再次走進臥室,看着躺在床上的葉霜,便關切地問:「你感覺怎麼樣了?」
「我沒事,比之前好多了。」葉霜的聲音有氣無力,看起來情況一點兒也不好。
凌正道剛要再說什麼,卻驚愕地發現葉霜身下的床單已經被血水滲透了,而且這種滲透還在緩慢地擴散着。
「去醫院。」凌正道說着,便將葉霜從床上橫抱了起來,此刻他已經顧不上去想別的了。
「你放開我……我不去。」葉霜依舊在拒絕,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拒絕的力氣。
「你流了很多血的,這樣太危險。」
「可是……你從要換件衣服吧?」
果然是因為身份的緣故,葉霜也是在任何時候都不想丟了自己的形象,畢竟身為成州市委書記,她所代表的並不僅僅是自己。
「這裏有我妻子的衣服。」凌正道點了點頭,本來他想一直保留着林薇薇的所有私人物品,可是現在他顧不上了。
葉霜那種無助與痛苦,同時也讓凌正道想起了林薇薇。
水鄉社區距離青縣縣城有近二十公里的路程,凌正道把換了一身衣服的葉霜,直接抱下了樓,將其放在車的後排座椅上,便啟動車子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本來凌正道還可以叫救護車的,只是為了顧及葉霜的形象,他同樣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葉霜現在的情況。
晚上八點鐘,凌正道的車衝進了青縣醫院,來不及找停車位,就隨便一停,便下車抱葉霜。
「不要碰我,先帶我去衛生間。」葉霜低着頭,虛弱地說了一句,她來時換的褲子,已經被血水浸透了。
「都什麼時候了,先去看醫生。」凌正道直接拒絕了葉霜得要求,便果斷地將人從車上抱了下來,連車門都沒有關。
「凌正道……如果我死了,你能幫我照顧秀兒嗎?」
「你不要胡思亂想,人……那有那麼容易死。」
說話間,凌正道便橫抱着葉霜,衝進了急診門診,「醫生呢,醫生快來給看看。」
「你瞎嚷什麼,沒看到這裏還有別的病號?」一個戴着眼鏡的瘦長臉醫生,很是不悅地看了凌正道一眼。
「對不起,我這裏的病人情況很危險的。」凌正道緩和了一下語氣,便又說:「她流的血太多了,求您先給她看看吧。」
那醫生打量了一下凌正道懷中的葉霜,看到有血水透過褲子低落在地上,似乎也是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便點頭說:「先把人放在旁邊的病床上。」
凌正道聽到這裏,連忙將葉霜放在旁邊的病床上,再看葉霜的臉色,已經看不到一絲的血色,甚至連嘴唇都有些發白了。
「不要走……」有些昏沉的葉霜,感覺到那雙抱着自己的手離開了,便伸手抓了一下。
「我……沒走。」凌正道連忙握住了葉霜的手,那隻手格外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