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雪花飄飛,天地一片雪白。
林間小路,羅莉與背着孩子的岳不鳴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岳不鳴不時看後面,害怕鬼子追上來。
羅莉道:「不要擔心,恩公早就做好安排。」
岳不鳴埋怨道:「叫你不要貼標語,偏要貼,出事了吧。」
羅莉怒道:「我們有多少親戚被鬼子殺了,不知道嗎?」
岳不鳴道:「我也想殺鬼子,可是,赤手空拳怎麼殺?」
羅莉道:「為了我們的兒孫不受欺負,豁出性命也得跟鬼子干。」
岳不鳴嘆息道:「你死倒是痛快了,可兒子怎麼辦?」
羅莉滿不在乎:「不是有你嗎?」
突然,兩人看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這是雪崩造成的後果。
羅莉道:「小路不能,只能走一段大路,再轉小路。」
岳不鳴反對道:「恩公說過,只能走小路。」
羅莉道:「可是,恩公知道這裏有雪崩嗎?」
岳不鳴啞口無言,想了想,道:「往上爬,爬過這一段就通了。」
羅莉觀察一下,道:「雪很鬆,爬一半再次雪崩怎麼辦,我們死就死了,兒子呢?」
岳不鳴嘆息道:「上大路吧,但願已過了最後一個關卡。」
夫妻倆改變方向,在忐忑中向大路走去。
到了大路之後,夫妻倆小心翼翼,走了好一段,都沒有發現敵情,十分高興。
岳不鳴長鬆一口氣:「安全了,應該過了最後一個關卡。」
羅莉笑道:「多虧了恩公,否則一家三口就被鬼子害死。」
突然,一輛軍車從前面的拐彎處迅速開過來,車上跳下十幾位鬼子,抬下鐵絲架與橫杆,迅速設置成一個新的關卡。
小隊長早就看到岳不鳴、羅莉,厲聲喝道:「喂,你們的,快過來,檢查。」
兩名日兵舉着槍,瞄準着。
岳不鳴、羅莉無法,只得走上前。
羅莉還好,比較鎮定。
岳不鳴全身顫抖,十分害怕。
小隊長經驗十分豐富,一眼就看出這兩人是逃跑模樣。
背着包袱,背着孩子,神情驚惶,都有黑眼圈,顯然一夜沒睡。
昨晚,十幾名憲兵去抓捕貼標語的抗戰者,全部被殺,每個人中了一飛刀,都是後腦中刀。
顯然,出手的人是頂級高手。
這個人一時之間,肯定抓不住。
但貼標語的人可以抓。
有人曾經報案,說一名叫羅莉的人是貼標語的帶頭者。
只要抓住羅莉,或許就能抓住那位高手。
這高手如此厲害,必須抓住,否則,不知道他還會鬧出什麼大事件來。這次是殺憲兵,下一次可能刺殺大佐少將了。
小隊長緊緊盯着羅莉,問:「你叫什麼名字?」
羅莉馬上道:「我叫張秀。」
小隊長問:「逃難嗎?」
羅莉道:「不是,回娘家。」
小隊長點點頭:「怪不得帶這麼多東西,原來是回娘家。」
羅莉道:「好不容易回一次,多帶點。」
小隊長微笑道:「孝順,孝順,我最喜歡孝順的人,因為我也很孝順。走吧,走吧。」
羅莉暗鬆一口氣,扶着雙腿直打顫的岳不鳴,向前走去。
小隊長突然道:「羅莉,吃了嗎?」
羅莉下意識地說:「沒吃呢。」
隨即,她反應過來,知道壞事了。
小隊長哈哈大笑,道:「羅莉,你露餡了,隨我回哈城吧。」
羅莉叫道:「死也不回去,不回。」
小隊長冷笑道:「你還不能死。不過,你的丈夫,還有兒子,就不必留下。」
他抽出手槍,對準岳不鳴。
說也奇怪,這個時候,岳不鳴反而不怕了,挺起胸膛,道:「打吧,小鬼子,恩公會為我報仇的。」
小隊長問:「恩公,是那位頂級高手嗎?」
岳不鳴喝道:「正是。」
小隊長誘惑道:「只要你說出他的去向,我就放過你。」
岳不鳴哈哈大笑:「我一生謹慎膽小,還是逃不過一死。媳婦說得對,與鬼子干,最多也不過一死。可惜,我手中沒傢伙。」
小隊長陰笑道:「膽小鬼變成英雄,可惜,遲了。」
他就要扣動扳機。
突然,他的額頭爆裂,猛地一怔,無聲無息地死了,手槍掉了下來。
岳不鳴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向前一撲,猛地接住手槍,對着面前的鬼子就開槍。
距離如此之近,瞎子都能打得中。
他打死了兩人。
可是,其他的還沒等他打,都一個個胸口中彈,栽倒在地。
岳不鳴不解:「我還沒打呢,再說,也沒有這麼多子彈。」
羅莉興奮地大叫:「恩公來了,恩公,快出來,快出來。」
岳鋒的聲音傳來,道:「這是最後的關卡。聽我的,你們帶着手槍,還有子彈、手雷,一直向前走。十公里之外,有一個鎮子,你們雇一輛馬車,安全離開。」
羅莉高聲問:「恩公,為什麼對我們如此之好?」
岳鋒道:「我是來報恩的。」
岳不鳴愕然:「我,我們幫助過你嗎?」
羅莉想了想,興奮地說:「兩年前,我們不是救了一名得了重病的乞丐嗎?說不定就是恩公。」
岳鋒笑道:「對,正是我。記住,一定要到樂山。」
乾脆認了,省得羅莉一家胡亂猜疑。
羅莉問:「恩公,為什麼不與我們見面呢?」
岳鋒道:「有些事情不方便,有緣再見。」
他現在是「爆頭鬼王」,越少人見越好。
羅莉為人心直口快,萬一將他的樣子說出去,他到是不怕,就怕有心人對羅莉一家不利,豈不是害了太奶奶嗎?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畢竟有。
羅莉、岳不鳴深深地鞠躬:「恩公,我們走了。」
岳鋒道:「等等,你們會用手槍嗎?」
羅莉道:「我會,有人教過我。」
岳鋒又問:「手雷呢?」
羅莉道:「也會,拔保險栓,在硬物上磕一下,再投出去。」
岳不鳴瞪着眼睛:「你會的不少啊。」
羅莉道:「雖然瞞着你,但多說點東西總是好的。」
岳鋒朗聲道:「帶五顆手雷走,應該用的時候,就堅決用,不要猶豫。」
岳不鳴大聲說:「我現在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鬼子。因為我知道,怕也沒有,乾脆不怕。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羅莉開心地說:「不鳴哥,我終於發現,你是真正的男子漢。」
岳不鳴挺起胸膛,道:「是男人,就要保護媳婦,保護兒子,保護家。」
羅莉咯咯直笑,給岳不鳴一個吻。
岳鋒十分欣慰,太爺爺在苦難中成長,是一件大好事。
羅莉、岳不鳴再次鞠躬,道:「恩公,我們走了,你保重。」
岳鋒朗聲道:「一路平安,一帆風順!」
羅莉與岳不鳴互相攙扶,離開了。
岳鋒從樹邊的一棵樹後走出來,將「龍120」插回腰間。
為了救太奶奶與太爺爺,用了十幾顆「針彈」,他覺得值。
他對着羅莉、岳不鳴的方向,深深鞠躬:「太奶奶,太爺爺,抗戰勝利後,我們會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