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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一夜都在天牢中度過,等到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王袍早被人扒光了,就連頂上玉冠也不翼而飛。雅文言情.org
昨夜醉酒之事早已經不記得了,只覺得頭痛欲裂。
卻又發現這天牢之中伍員也早已經逃離,頓時震怒了,聲音響徹整座大牢,「是誰人這麼大膽,寡人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回到王殿中換了衣裳,趕緊招來費無極,「寡人命你設置關卡,重重攔截,定要將伍子胥給追回,杜絕他逃離楚國。」
伍員逃離,楚王的心中也自是害怕,本來還想從他的口中套出一些話,坐實了太子建謀逆之心,這樣也好將太子之死給天下人一個確切的交代,卻沒想到這才短短時間內,便橫生出這樣的枝節來。
楚王昨夜醉得厲害,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渾然不記得,只知道自己在棲鳳台之中飲酒,卻不知究竟是如何去的天牢,又是如何醉倒在天牢的。
他兀自將自己關在這王殿之中生着悶氣,這般狼狽的走出天牢,簡直成了整個宮禁的笑談了。
正當楚王兀自生着悶氣的時候,內侍卻來稟報,「啟稟大王,驪美人求見。」
「不見。」楚王竟是想也不想的便回絕了,他此刻心裏正煩着呢,哪裏有時間去聽這些鶯鶯燕燕的叫喚?
可是,內侍卻又是回答:「驪美人說,她昨夜看到了大王,想必……真有要事!」
「她昨夜看到了寡人?」楚王的心裏也一頓,沉吟了片刻之後,讓內侍將她召進來。
驪美人許久沒見到楚王,心中想念得緊,只是經過了之前連番教訓,現在也學得乖了些了,在殿中朝着楚王叩首。
楚王瞅着驪美人,「你說說,昨夜怎麼見着寡人了?」
驪美人扁了扁嘴,帶着些許醋味,撒嬌道:「妾身遠遠見着大王與孟嬴經過宮前,又見着大王與她一同攜手朝着宮外的方向行去。」
「孟嬴?」楚王皺眉,臉面上陰晴不定,看不出任何情緒,可是心裏卻是開始在盤算了起來,「昨夜寡人,可是在棲鳳台中喝酒的……」
驪美人輕笑了一聲,「這不正對得上嗎?何況她乃秦女,本非自願入宮,說不定她就是趁機灌醉了大王,放走伍員也不無不可。」
「住口,」楚王怒拍了一下桌子,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半點不讓人詆毀孟嬴。「她豈會做出這等事情來?我看你在自己宮裏這麼久,嘴巴越發的比以前不知道收斂了。」
驪美人沒想到楚王竟然是這般偏心袒護孟嬴,聽到這話之後連連叩首,可是,心裏卻始終帶着不甘心,「妾身自知已經不得大王寵愛,但是妾身所言也未必儘是子虛烏有,大王難道心裏就不懷疑,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醉倒在天牢,恰巧啊……伍員,又走了呢?」
楚王沉吟了下來,默然不語,細細的沉思着驪美人的話。
見楚王沉默了下來,驪美人自是知曉楚王定然心中動搖了,她伺候楚王多年,怎麼會拿捏不准他的脾氣?
故而,驪美人則是再進一步,說道:「大王如若不肯相信,大可以召見孟嬴前來詢問一番,反正……只是詢問,也無傷大雅,不是?」她的話語說得輕飄飄的,仿佛當真是一件無傷大雅之事。
楚王想着,朝着站在一旁的內侍冷喝了一聲出來,「還愣着做什麼,趕緊的去棲鳳台啊!」
內侍被楚王這麼一吼,趕緊出了王殿,前往棲鳳台去傳喚。楚王見着驪美人還跪在殿中,畢竟心有憐惜,便揮了揮手,「你也起來,說句心裏話,昨夜之事,寡人心裏也虛得很。」
天知道那伍員究竟是如何出走的?
現在只能希望費無極那邊儘快將他給攔截下來,否則的話,伍員那傢伙,脾氣自是有的,本事也是有的,如果當真讓他逃到別國去,那當着是後患無窮。
孟嬴早在棲鳳台中等候了,今天會有什麼樣的風暴,她也早就料到的了,迎娘早早的伺候她梳妝,等到內侍前來召喚的時候,她便被迎娘攙扶着前往王殿去。
進了王殿,孟嬴但只向着楚王福身,側首見到驪美人在一旁,心種卻是冷冷一笑,看樣子這個驪美人當真是賊心不死,做夢都還想着再次將她拉下水吧!
楚王原本就滿腔怒火,只是在見到孟嬴前來的時候,火氣便已經消了大半了,「驪美人說道,昨夜看到你與寡人一同前去天牢,又一同出宮去,這……可是真?」
「無假。」孟嬴便是大方的說道。
昨夜之事,孟嬴心知瞞不了任何人。
楚王醉酒之下拉着自己前往天牢,幾乎逛遍了半個楚王宮,當時看到他們兩人的美人不計其數,孟嬴根本想也沒想要要掩飾什麼,便乾乾脆脆大方的承認了。
楚王一愣,隨即將眼光望向了驪美人那邊的方向,只見驪美人也是一愣,壓根就沒想到孟嬴居然這麼大方的就承認了,原本她還想着狡辯一番的。
「這麼說,伍子胥是你放走的?」楚王臉色沉了下來,十分的難看。
驪美人親自來告發,而今孟嬴又這般大方的承認,如果當真是孟嬴所放走的話,那麼就真不好辦了,真要懲罰孟嬴,這才是楚王最為頭疼的地方。
「伍子胥,不是大王親自放走的嗎?」孟嬴驚詫的問,反而是將這頂帽子扣在了楚王的頭上。
楚王這下也愣住了,壓根沒反應過來孟嬴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胡說什麼,大王怎麼可能放走要犯?」驪美人着急的喊道,看到楚王這一副沒能想起昨夜情形的模樣,她心中大叫不好,便急急的補充道:「我昨夜可是親眼見到你隨同大王前往宮門走去的,今天湊巧大王又被扒光了自天牢中醒來,不是你與那伍員合謀,又是誰人?」
「驪美人好大的帽子扣下來,這是要大王置我於死地啊!」孟嬴反擊道,隨後將眼光轉向了楚王那一邊,「大王自己做過了什麼事情,難道忘記了嗎?你酒醉後亂行,亂入天牢,奔走宮門,是妾身一路相隨,那伍員趁機逃跑,又與妾身何干?驪美人居心叵測,便是想置我於死地,而今妾身就在此,就遂了驪美人心愿,那伍員權當是我放走的,大王就處死我罷了!」
「你……」驪美人沒想到孟嬴居然反咬一口,一時之間無從辯解,想了一瞬之後,便又說道:「獄卒,叫來獄卒定然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楚王聞言,臉色則是更加難看了起來,「獄卒早不見了蹤影。」
孟嬴卻是輕笑了起來,在這殿中傳盪着,帶着些許嘲諷,「此事顯而易見,昨夜大王酒醉闖了宮門,入了天牢無人敢攔,而獄卒正好趁此機會放走伍子胥,可嘆驪美人卻偏偏要將此罪名扣我頭上。」
楚王聞言,更是惱怒模樣,隱忍不發。
驪美人被孟嬴這般反黑為白說得臉色變了又變,連連搖手道:「大王,絕非如此的,她既然說整夜相隨在大王身側,何以大王在天牢中被人扒了衣裳也不覺,她話中分明漏洞百出。」
迎娘在身後,朝着楚王微微福身,道:「昨夜半夜,公子珍啼哭不已,是老奴半途將公主喚回棲鳳台的,故而公主不知後來之事,也是自然的。」
這下,驪美人瞠大了雙眼,指着迎娘說:「你這老奴才,你是王后的人,現在怎麼還幫着她說話,別忘了王后是被她害死的!」
「住口,」楚王怒喝了一聲出來,驪美人提到了王后,卻是觸碰到了楚王的禁忌之處,「你還膽敢提起王后,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驪美人自覺失言,跪下請罪,可還是不甘心,「可是大王,妾身所言一句不假,還望大王徹查此事,妾身就不信,伍員出走之事,當真滴水不漏!」
楚王沉默下來,看到驪美人這般緊咬不放的模樣,心中也狐疑了起來,側顏望向了孟嬴那邊去,卻不開聲。
要說此事,孟嬴確實疑點最大,只是……
誰知道,孟嬴在接到了楚王的眼光的時候,便又上前一步,「大王,你便賜死我罷了,反正我是大王強佔為妃的,天下人早盼着我死了,現在又私自放走要犯的罪名,大王正好處置,全了大王名聲。」
這話,卻讓楚王老臉一紅,「美人豈能說這等話。」
「為何不能?」孟嬴反譏,「反正合該我死,的反正……伍員,就是我放走的,驪美人你說是也不是?」她眼光落在了驪美人的身上,犀利如劍,反倒是有一種恃寵而驕的跋扈,全然不懼。
她這麼一說,楚王卻是着急了,「驪美人胡說八道罷了,你又何必這般賭氣,寡人怎可處置你,那伍員也是他自己逃跑的……」
「誰說的?」孟嬴冷哼一聲,正視着楚王,「驪美人可口口聲聲說是妾身,還要大王徹查呢!」
「驪美人信口胡言,寡人不曾信她!」楚王連忙說道,「美人千萬休要自毀,伍員之事與你無關。」
驪美人驚詫的抬起頭看着楚王,卻沒想到這個大王為了孟嬴,居然顛倒是非到這種程度,她明明都已經承認了,卻是楚王為她來辯駁。
這……還是她熟悉的那個楚王嗎?
孟嬴卻還不罷休,走近了驪美人的身邊,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高傲且霸道,問:「大王說了可不算,我倒要聽聽驪美人的話,這伍員出走之事,可是與我有關?」
孟嬴的目光如刀一般,儼然是一副勝利者的模樣,落在驪美人的身上,使得她十分的難受,甚至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楚王深怕孟嬴動怒,連忙勒令着驪美人,「你卻說說,此事與孟嬴是否有干係?說錯一句,寡人割你舌頭!」言語之中,卻是帶着威嚇的意味。
看似問她,答案卻不由得她言說。
眼前的形勢已然很清楚了,楚王寵愛這個女人已經寵到昏了頭,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驪美人往日就算是獨寵一時,也不曾讓楚王這般神魂顛倒,是非不分。
她忽然有一種意識,只怕是往後的楚宮,要以眼前這個女子為尊了。